说好的幸福呢？


　　昨天下班后，当我像往常一样从政府的大院穿过正门然后再拐到东门的时候，
正好一辆２８路的公交车刚刚从站台启动，我赶紧迎上去拦下来，暗自庆幸没有
多浪费一分钟时间去等公交车。我刷卡后，准备往车厢后面走去，但车子还不等
我站稳就启动了，由于惯性我猛地往前倾，但今天的车厢地面有点湿，为了不摔
倒，我几乎是冲跑到后面的座位前，将自己砸在座位上，然后慢慢地再调整姿势。
当我把自己「安顿」好了后，我自然地扫视一下周围，目光被我的同坐的打扮吸
引了过去。凭我上车时的余光所感觉出来这是个女人，这个女人看起来，并不像
城市的上班族，外衣是米白色的夹克，里面穿的是件手织的大红毛衣，裤子是９
０年代流行的黑色踩脚健美裤，整个人看起来灰灰土土的，特别的是在她腿上盖
了一件衣服，她把手塞在衣服下面，时而看着窗外发呆，时而把身子躬下去，把
头靠在膝盖上。我以为这是个刚刚出院的病人，身体虚弱才这样。出于礼貌，我
不方便这么近距离去看人家的脸。 -

　　我透过车窗看傍晚的城市，看外面的风景，我的视线擦过这个女人的脸颊，
她的脸黑黑的，有点模糊，我以为是即将而至的夜色把她笼罩了。突然，她把头
转向我，说着什么，语速很快，因为太突然，我几乎没反应过来，以为她在用手
机和谁说话，可是她的耳朵上也并没戴耳机。等我有所反应开始注意她时，她又
扭头看窗外了。 -

　　此时，我才仔细观察起来这个女人：她大概二十七八左右，长得并不算漂亮，
但也五官端正；肤质不白，但我想，如果她洗把脸看起来应该会瓷实健康许多；
她的眼线看得出是去美容院纹过的；衣服似乎不是刚看到的米白色，最开始应该
是纯白的，只因现在外面粘了厚厚的灰垢，淹没了当初的风采；头发似乎很久没
有洗了，有些结块在一起，可能是因为瘙痒，她不时的挠着头皮，那簇簇头发就
被她摆弄成各种姿势，不时我还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种种迹象，让我不得不
怀疑这是个精神有点异常的女人。 -

　　因为曾经有过跟沿街的乞丐和精神病患者打过几个照面的经历，对他们无常
的表现所产生的后果，还是让我有点心有余悸，尽量是避而远之。但是，这是个
女人，从内心上来说，我是有点同情她的。而且既然坐下了，我就不方便挪移位
置了，虽然车里空位子很多，只不过我觉得即使是精神病患者，她们的尊严同样
不可小视，如果我换位，难免有嫌弃之意，结果可能直接伤害她的自尊，也或许
神志不清的她对于这些并没有意识，可是她清醒过后就会明白：人人躲她就像躲
瘟疫一样，对她的病情并没有好处，我只能自己小心便是了。我开始注意起这个
怪异的女人来。 -

　　突然，她从座位上站起来，双手作环靠在嘴边向窗外作大声呼喊的姿势，
「说好的幸福呢？你是个骗子……」我有点惊讶，没有料到她会说出这种话。听
过这些话，大都我们会以为这是个受了感情挫折的女人，被亲爱的恋人抛弃了，
承受不了失恋的痛，精神出现异常。这个女人让人可怜，但我又并不同情她，有
点无奈，自古女子总要牺牲在爱情里，未免有点太不值得，更不令人欣赏。不过
她的普通话还真是说得标准，声音也比较好听。我几乎有点可惜她了。 -

　　「你在那边还好吗？」她又是对着窗外喊了一声，而且很是激动，而后嘴里
呢呢喃喃。我仔细地想听清她说的每一个字，想探个究竟。 -

　　她突然又把头转向我，双手向我比划着「我……我……我哭了五天，他还是
死了……呜呜，啊啊……」难以抑制住的悲痛，她倒在椅子上，用衣服将头蒙住，
放声大哭起来，几秒过后停下来，掀开衣服，嘴里又呢喃着什么，「……累了，
真的好累……」我勉强听得几个字。她将头靠在椅子上，顺势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没有躲闪，尽管我又闻到一股难闻的的臭味，甚至是有点令人作呕，但是也许
她需要我给她疲惫的心灵一点点温暖，即使她因为神志不清把我当作她的亲人也
好，我想我能帮助的也就只能这些了，心里却酸酸的疼…… -

　　此情此景，不禁让我想起另一个家庭，十多天前，父辈们结交的一位世伯，
他们唯一的年仅３６岁的儿子不幸从工地上摔死，撇下年近花甲的双亲、同样年
轻的妻子和一个才几岁的孩子。我的爷爷过世时他们儿子的头七还没过，却还是
赶来参加了爷爷的追悼会，爷爷今年八十高寿，算是喜丧，但同是葬礼仪式难免
也会勾起老人的丧子之痛。尽管两位老人历极力表现出镇定和坚韧，反而更是让
我们心酸和心痛。大家都不敢多问及家里的情况，想必是被愁云惨雾笼罩，唯有
能做的就是陪在他们身边，也是种无声的安慰。世伯世伯母参加完爷爷的追悼会，
连中午的百客答谢餐也不吃就要走，我试图挽留，但又从中得知，老人的儿媳因
受不了丧夫的的巨大打击，已经精神异常，到处打伤人。之前，我们还担心世伯
儿子用生命换来的４０万元的补偿金，可能会引起又一场家破的悲剧，而这个悲
剧的主角当然是这位儿媳。可是现在，这比悲剧更悲的悲剧，不是缘于金钱，而
是缘于爱情。 -

　　…… -

　　几秒过后，这个女人又猛地直坐起来，抬头看到陌生的我，似乎一下清醒了，
有点惊恐，有点愤怒，用力用右胳膊肘推了我一下，推得我生疼，还对我吼起来：
「不要睡我上面」。听她的讲话语无伦次，还颠倒黑白，车里有人笑出声来了，
我却怎么也觉得想哭，鼻尖泛酸，眼泪淹上双瞳。 -

　　她时而会怪异的眼神将我从上到下打量着我，然后爆出几声冷笑，令我不寒
而栗，此时如果她对我做出什么反常的行为也绝对是正常的。时而她又指着车外
的人流车流大喊大叫，黑白不分。时而她又莫名的傻笑，莫名的哭泣。时而她会
跟我说些疯癫话，像个天真的孩子。 -

　　她说「如果我身上有两块钱，我就要跟着你去你家，可是我只有一块钱，哎，
那就没有希望了」。实在难以追踪她的话的逻辑，倒有点痞子蔡的味道。 -

　　「我跟你说啊，每次我跟我弟弟说话的时候他都逃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子。」
我看着她的眼睛，微笑着点点头，示意我在听她说话。 -

　　「你吃不吃东西，不吃？（她自说自话）那我自己吃了」她从衣服口袋掏出
一包东西，但她用脏兮兮的手握着那包模糊不清的东西，让我有点翻胃，我尽量
不去看她。 -

　　「｀从来没有人如此＇（她唱起了《心会跟爱一起走》歌词的第一句）…
…清醒一点，为什么总是这样子，哎」她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很是无奈，最折磨
的痛苦莫过于在自己的世界里挣扎。她自知神精有问题，想努力摆脱，可不小心
又掉进去了。可越是这样，也越是痛苦，爱与痛的边缘，清醒与糊涂的边缘，到
底哪一边可以帮她解脱？ -

　　我想她是个爱唱歌的女孩，嘴里不时哼着小曲儿，虽然疯癫，说出的话却很
多都似曾出现在某首歌曲里面，她唱的歌很好听，偶尔，她会突兀地说出「歌唱
家」这三个字，大概这曾是她的梦想吧？如果，没有这些不幸，或许，她也就实
现了自己的梦想了，可是这世界苹果有的是，却没有如果。 -

　　终于到站了，我下了车，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仿佛想把那颗沉沉的心也吐出
来。但她还留在那车里，不知道她将要去哪里，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将要去哪
里，或许走过来时的街，就将踏着去时的路，任公车载着她在城市中间来回游转，
没有方向，没有目的，没有未来。如果被遗忘于人潮，泛不起任何涟漪，也许哪
里都一样罢，只是那牵挂的亲人此时又将泪洒一地了。 -

　　我走了，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她，祝她明天会更好。 -

　　周杰伦曾经问过谁：「说好的幸福呢？」 -

　　「你的绘画凌乱着。在这个时刻。我想起喷泉旁的白鸽。甜蜜散乱了。情绪
莫名的拉扯。我还爱你呐。伴你断断续续唱着歌。假装没事了。时间过了走了。
爱情面临选择。你冷了倦了我哭了。一开始的不快乐。你用卡片拭写着。有些爱
只给到这，真的懂了。」 -

　　「怎麽了。你累了。说好的。幸福呐 .我懂了。不说了。爱淡了。梦远了 .
开心与不开心。一一叙说着。你在不舍。那些爱过的感觉都太深刻。我都还记得
. 」 -

　　「你不等了。说好的。幸福呐 .我错了。泪干了。放手了后悔了。只是回忆
的音乐盒还旋转着。要怎么停呐。」 -

　　没有回音，没有结局，或许只是物是人非，或许已是物也非人也非，「说好
的」曾经，没了主角，又何苦还死守那一席的承诺，那「说好的幸福」也随风而
逝，飘在风中，藏在云里……

[ 本帖最后由 孤舟二叶 于 2013-1-21 13:3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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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上面的代码复制发出来，就可以看到优酷的说好的幸福呢的视频。周杰伦的演唱会版送上陪衬你的文章。
可见，作者应该是个好人，这种女人，估计是被感情伤害得太深，祝福她吧，早日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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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舟二叶 金币 +3 乐于助人 2013-1-21 13:44

看来他是没有想明白啊，两个人固然是幸福，但一个人也应该信服啊，你若不给自己点快乐，谁又能给你幸福。这文章虽然平实，但总有点凄美。于是我想起了《你那边下雪了吗》这首老歌！

喜欢听人讲故事

喜欢感伤，喜欢淡淡忧伤散发的气息

你的文章很让我感到酸涩

我也曾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我也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她，只可惜，她并不是为了爱受伤

一直以为时间沉淀了所有的爱情，所有都会变淡，变轻

其实自己一直向往爱情的精神真谛

喜欢读你的文章，感动于一起说好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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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809 金币 +5 回复认真，鼓励！ 2013-1-23 21:54

幸福来的容易 去的也快 珍惜珍惜

幸福其实就在你眼前，只要你努力，你就会得到，但是大部分的时候，人们只是在追逐，却得不到。

其实没有说好的幸福 缘分这东西捉摸不透多少人

喜欢听人讲故事

喜欢感伤，喜欢淡淡忧伤散发的气息

你的文章很让我感到酸涩

我也曾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我也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她，只可惜，她并不是为了爱受伤

一直以为时间沉淀了所有的爱情，所有都会变淡，变轻

其实自己一直向往爱情的精神真谛

喜欢读你的文章，感动于一起说好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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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又十四 金币 -10 复制回复。 2013-1-30 13:27

我没有看明白怎么回事，是我理解力太差了还是

为了情受伤很深，为了追求幸福，受伤是难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