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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yi0703 2010-1-9 14:23

手机

[color=Blue]  一起点

  前一段,我的手机哑巴了,无论是来电还是来短信都只有它自己知道。当然,
它有可能很想告诉我,但它能做的只是让屏幕的亮光在黑暗的角落里挣扎。而那
时,我可能在呼呼大睡,可能蹲在马桶上发呆,可能向对面的女生宿舍吹口哨…
…当然,也有可能是瞪大眼睛盯着手机屏看——它怎么亮起来了?

  我的手机如何变成哑巴——这可真算得上一个谜团。这是它自己的决定,还
是受到冥冥中某种力量的摆布?不得而知,不得而知啊。

  假期的时候它还是好的,而我未等假期开始就坐车北上,回东北老家。

  二自北京至松原列车上耳中响起列车与铁轨咔咔咔咔的扭打声,压在脑袋下、
绞结在一起的小臂传来酸麻的感觉,眼睛胀痛,想要摆脱这一切,但身子久久没
有回音,已经不知飘到何处,我只得在黑暗中慢慢寻找。终于列车一个转弯,我
的右肘撞在车窗上,将我的身体激活。

  刚睁开眼,白晃晃的灯光已利刃般刺来,不由得再把眼皮合上。不过一瞥之
间已然得悉列车过了山海关,否则车里不会这样空。眼前红蒙蒙一片,像是什么
在流血,而或远或近的呼噜声也有一下没一下地响起来。睁开眼睛,但见各色袜
子和一蓬蓬乱发从座椅上伸出头来,整整齐齐地延列至车厢的尽头。

  唉,大家都睡了。北师的那对情侣也睡了——女生蜷起小腿,披着外衣,将
头枕在男生的腿上。男生的脑袋靠在玻璃上,面向窗外,没能看见他青涩的小胡
子。而我们的扑克牌散落一地,其中有一张掉进了女生的李宁鞋里,是一张黑桃
K.打开手机,夜里两点半。这是我最喜欢的时间,它总能让我听见自己的心跳。
夜在这个时间把自己的温度降到最低,却反而在我的感官中隐隐跃动,散发出清
寒的芳香。当然,今天的夜比较特别,空气里除却那种久违而熟悉的香气,还有
一股臭袜子味儿。

  我走到车厢连接处,那里灯光昏暗,夜的各种肌理和色块快速地从窗上划过,
目不暇接。寒气自车门下的缝隙渗进来,然后无师自通地钻进我的裤管、领口,
痒痒的。我想到了刚刚出生、闭着眼睛将嘴蠕到母豹奶头的幼豹,笑了起来。可
以确定的是,我当时肯定咧了嘴。

  灵感忽至,我发觉这种突然得来的欢愉是不能独享的。

  我想把爸妈从睡梦中拽起来。我从兜里捧出手机,兴奋地像是小时候从家里
偷出零用钱。拇指飞动,一串神经质的「哈哈哈哈哈哈」已经飞向窗外。卫星会
伸手接住短信,然后小孩子丢石子般将之丢到两个老家伙的枕边,吓他们一跳。

  铁轨传来的咔咔的声音又持续了10钟,「loving steps」的短信铃声插了进
来,并把其他的声响屏蔽掉。

  「啥事啊,这都几点了?」

  「哈哈,我在车上,明天到北京。」

  「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北京到松原的票买了吗?」

  「买了。后天早上到家。」

  「路上小心点。我们睡了。」

  「嗯,知道了。哈哈哈哈哈哈……」

  天已经开始发亮,太阳在出场之前,先将天染成淡蓝色。天边的云像浸在水
里的纱,一点点淡下去。那个简陋的房子和它身后光秃秃的树又出现在一望无际
的菜地里,默默地看着列车从它眼前呼啸而过。

  按键,屏幕亮了起来,清晨4 点50分,还有一个小时到家。

  三「回到」井组火车站是这个小城唯一的不眠之地。

  刚出站台,就有一大堆人围在眼前,不少人踮起脚尖、探出脑袋来回张望,
更有不少「的哥」前来搭讪。

  爸妈承包了井组,把房子租了出去,自己搬到井组去住。

  下了火车,一身的汗臭,却不能回到自己熟悉的老屋,这多少让我有点他妈
的「怅然若失」。

  我上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问我去哪。我说先过江。然后掏出手机,呆了一呆,
发短信。

  「到北京了?吃早饭没有?」

  「到松原了。怎么去井组啊?」

  「你这小子咋又撒谎呢……先到‘农林大队’,再顺着前屯的砖道……」听
语气好像是爸爸,不过他不是不会发短信吗?

  一路无事。

  那条路嵌在玉米地里。天蓝似水,云白若糖,两边是齐肩的玉米,一直把绿
色铺到天地的尽头,而路的砖红色鱼儿一般在一片绿色中游弋,出租车衔尾追去,
它却倏忽不见。

  七转八转,终于看见了井组。

  那是一座分为三间的大房子,墙面粉刷成干净的白色,墙根勾了一圈鲜艳的
蓝色,蓝色的铁皮做成棚顶覆在房子之上,屋檐一角挂着朝阳。

  井组前后左右均是大片的空地,东边百米之外方有一排人家,家家有院子,
院墙和房子均为砖砌,不加修饰,年岁久了,已有土色。两相对比,井组像刚刚
出浴的大姑娘。

  爸妈正在吃早饭,看见我「回来」当然高兴。一番洗漱整顿完毕,我们在饭
桌上边吃边聊。照例是些老问题,老得我不愿意回答。比如「有没有女朋友」,
说来奇怪,每当他们问我这个,我就想到另一个问题——「见过易中天吗」(我
是厦大学生)。

  我可以有一个答案吗?

  四短信井组的生活不需要时间,因为我不需与人协作,甚至因不能上网而终
于坦诚地将世界甩在那片玉米地之外。每天房檐下的土色由深变浅,再由浅变深,
最后为黑夜溶解,释放出一大群知名、不知名的虫子乱叫成一片。

  每天我都收到「联通」发来的两条垃圾短信。一条是厦门天气预报,一条是
排比句练习,可以举例如下:「朋友是灯,驱散寂寥,照亮期盼;朋友是茶,过
滤浮躁,储存宁静;朋友是水,滋润一时,保鲜一世;朋友是糖,冲淡苦涩,挂
满甜蜜。」

  我可以保证,尽管这类扯淡短信我基本不看,但绝没有丝毫的厌烦。短信就
向一根虚假的看不见的线,一端拴在我的手机上,一端拴在茫茫人群……当然这
可能只是我的幻想。我只是希望,发短信如果不是机器而是人就好了。

  每天六点半吃完晚饭,散步半小时,7 点钟开始看《边荒传说》,9 点准时
入睡……

  五手机闹钟妈妈推门进来,皱眉。

  「阿觉,快把衣服换了,11点准时开饭,你爷爷他们就等咱们呢。」

  我叹口气,大烟鬼一样挪动起来,但还是没花多长时间就准备好了——衣服
也太他妈容易穿了!

  出租车停在「大碗居」门口。应该说「大碗居」给我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在
这里,爷爷没有抽风,也没有哭,三叔没有拔菜刀,也没有摔手机……「大碗居」
唯一的坏处就是让我感觉穿上一身乌龟壳,而且似乎是不得不穿。

  二婶和五婶就在楼下等我们。二婶笑得快把脸上的粉揉碎了,五婶笑得快把
腰带撑破了。两人一口一个「大学生」,搞得我好像真是一个大学生。我是吗?
那个什么祖国的未来?

  包厢里拉着窗帘,光线昏暗,而且有一股呛人的烟味。跛脚的三叔双肩一耸
一耸地挪步过来,妈妈见状捅了我腰一下,我赶忙迎过去。三叔照例以纹起眼角
纹来凸起眼球,嘴角抽搐仿佛马儿微微地打着响鼻,终于握起我的手来勉励我一
番,口若悬河,当然最终还是回到他的「做人必须有信心」,大加阐释。

  我向爷爷说了声「爷爷」。妈妈骂我没有礼貌,怎么不叫奶奶?我就微微侧
头,向那个四十六岁的老太太叫了声「奶奶」,声音小到我自己都差点听不到。
这是一年以来的我的第三个奶奶,是我爷的三姨太。「奶奶」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二叔笑问我何时回来的,我答了,他便低头自顾自地去喝他的茶。他好像又
胖了。五叔忙着打电话,声音震得黄绿色的茶在玻璃茶壶里打圈儿。他只向我点
一下头,便转向别处,一会儿哈哈大笑,一会儿又怒声骂了起来。爷爷叫他滚出
去,他扶了扶头上的纱布,到走廊里打电话去了。我问妈妈怎么回事,妈妈说施
工的时候,电线杆子上倒下来了,五叔也跟着摔了下来。

  小堂弟阿悦忙着跟小叔要钱去网吧,根本没注意到我。小叔骂了几句,但还
是拿出钱来,还捉住阿悦给他擦了鼻涕。小婶没有来。据说是两人在离婚离婚两
年后终于分居了。

  餐桌上大家彼此闲聊,把我晾在一边,这让我感觉轻松不少。我很快的吃完,
刚好手机这时响起。我对着手机说嗯嗯嗯嗯嗯嗯,我马上来。大家把注意力转移
到我身上。我说我得走了,同学找我有事。二婶笑问,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我也
笑,说是啊,就是她打来了的。五婶问是不是同学,妈妈结结巴巴地说,是吧。
然后又皱眉看看我。爸爸问我是谁,我说回来再说。

  「大碗居」外面的天很蓝,空气很好。我拿出手机亲了一口。原来闹钟是可
以这样用的,我真是个天才!

  六阿尔帕西诺的演讲让我想想,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呢?

  嗯,那天我跟阿伟一起去图书馆。

  先是我向阿伟背诵阿尔帕西诺在《女人香》里的「演讲」。我学得惟妙惟肖,
口水横飞。背这一段总让我觉得过瘾,就像打了一架,骨折肉裂、头破血流。

  接着我们聊到手机里的垃圾短信和不认识的人打来的莫名其妙的电话。

  各种各样的电话,我跟他说。

  比如一个家伙先是发短信叫我出去吃饭,我没理他。过了一会儿,他又发来
短信,「我在高速等你,快点过来!」

  看样子不像是诈骗,我就回了短信,「我姓赵,你找错人了。」

  「没错啊,你不是姓赵吗,我就找姓赵的。」

  这下我觉着对方不是神经病,就是惹毛我打电话骂街、骗我话费的。于是我
把电话扔到一边,不再理他。

  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那家伙又发来几条短信。什么「你到哪了」「怎么不
回话」「我都等了半小时了」……

  后来干脆打来一个电话。

  「我姓赵,是你要找那个人吗?」

  「对不起啊,打错了……你是厦门本地的号吗?」听着有四川口音。

  「嗯,本地号,早说了我不是……」没等我说完,他已经挂了。

  我跟阿伟说,手机对我来说基本没用。

  阿伟转头看我说,你不跟高中、初中的同学联系吗?

  我没有答,他也没有问下去。

  晚上,我一个人在寝室,突然觉得应该给她发个短信。

  关于我和她,是一个老掉牙的故事,可以简述如下。我爱她时,她已经有主
了。我没有纠缠下去,没意思,我们做了朋友。我想她四年,终于以开玩笑的方
式告诉她我顿悟了。半年后,她告诉我他们分开了。我懵了。现在我们已有几周
没有联系。

  「干嘛呢?最近怎么样?」

  由于手机哑了,我只好一直把它捧在手里,死死盯着屏幕。5 分钟后,她回
了短信。

  「还不错啊~ 每天学习,定期健身。偶尔上网,极少上Q.你呢,怎么样?」

  「我也挺好的。健身?跑步?」

  2 分钟后,她回了短信。

  「是跑步啊~ 每次跑完都很舒坦~ 」

  「怎么跑的?是自己一个人跑还是有高大帅气的美男一块儿跑?」

  2 分钟后,她回了短信。

  「美男没有,美女倒是有几枚~ 很羡慕我吧~ 」

  我深吸一口气,按下键去。「还行吧。话说……你觉着我追你这件事还有没
有可能?」

  接着是15分钟的沉默。我的手指因冷而发抖,但还是按了下去。

  「是中招了,还是在准备秒掉我的必杀技?」

  10分钟的沉默后,她回了短信。

  「自动屏蔽掉了~~」

  我苦笑,4 分钟后,我给她回信。

  「嗯。其实呢,我呢,是在跟别人打赌,多谢你让我赚了10块人民币……」

  然后是10分钟的沉默。我按捺不住,又发给她。

  「你不会生气了吧?开个玩笑而已……」

  又是10分钟的沉默。我又发给她。

  「你真的生气了?玩笑而已,今天是光棍节……」

  2 分钟后我接连受到两条短信。

  第一条是「没有~~在上选修课~ 刚上课老师让答了套卷子~ 你赚钱了有我的
功劳啊,平分~~!」

  第二条是「没有~~在上选修课~ 刚上课老师让答了套卷子~ 你赚钱了有我的
功劳啊,平分~~!」

  我再次深吸一口气,回信。

  「恩,有机会请你喝奶茶。」

  然后我冲出寝室,站在阳台上向楼下狂吼阿尔的演讲:「You think you're
merely sending this splendid foot soldier back home to Oregon with his
tail between his legs , but I say you are executing his soul !……」

  吼得我感觉自己耳朵都快聋了,但胸腔也渐渐平复下来。楼下是篮球场,篮
球撞地的声音停了好一会儿,又稀稀拉拉地响起来。

  七深夜短信那天我已经睡着了,却被手机铃声吵醒。大哥他们也都醒了过来。
我揉眼细看,号码不认识,内容如下:「我好寂寞,我需要你,…………我叫春
萍,别忘了。」

  这是一条垃圾短信。奇怪的是,我的手机能发声了。[/col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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