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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梦？》

[color=Blue]　　　　　　　　　　　　　　　　　[b]梦[/b]

　　最近，睡眠变得很差。

　　关于这一点，发生过一件让人不得不在意的事，它似乎与我的睡眠变差有着
什么关联。然而对于这样奇妙的违背常理的事件，我个人是不愿意去相信的，于
是就一直放置，任它若有似无地影响着我的睡眠，使我不得安宁。

　　于是最近愈发的无法入睡，我的精神变得很差，眼球干涩难忍，心率居高不
下。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也许仍在窥视着我，为我的悲惨境况而沾沾自喜窃笑不
止。这于他可能是一出使人发笑的戏剧；或是一碟并不难以下咽的小菜；抑或是
雨中漫步时一时兴起的小调。

　　基于一些个人原因，我总是在拂晓之际入眠，大概三两个钟头便醒来，复又
睡去。这于我已经是相当充足的睡眠了，如此日复一日也并无什么不妥，直至那
个半梦半醒之间有一缕阳光射进我的书房的日子。

　　那束光线从虚掩的百叶窗射进来，在不知道什么木材质地的地板上投射出一
个小小的光圈。我虽然精神仍处于一片混沌，注意力却出奇地集中，直到那光圈
中渐渐看出了似是人的轮廓，它漂浮在空中不久便又涣散开去。

　　我的住所坐落在郊外离一条小溪约卅米的树林附近，而那人形浮现出来的时
候却不能像往常一般有拂晓时分森林特有的声响入耳，以至于万籁俱寂。但当时
我并不能察觉到有何反常，随着神智渐渐涣散便昏睡了过去。

　　大约十至二十分钟之后我便醒转过来，我没有戴手表的习惯，因为这份工作
需要忘我的投入——而对于我所创造出来的人物，我便是他们的主，这使我很有
成就感。然而我也并不清楚这个时间是否准确，因为此刻我已身处在一片「虚无」

　　之中。

　　是的，虚无。这像是一个空白的世界，就像我工作台上的稿纸，天地一片空
白，极目远望也并不能见地平线的存在，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天地之分，像一枚卵
的内部，苍白而又冰冷。在这样的一片虚空之中似乎有着特定的物理规则，我脚
踏之处便像是坚实的地面，使我不得下落；同时这「地面」又有着极不友好的触
感，像是什么粗制滥造的产品。

　　我漫无目的地向着一个方向走去，试图发现些许不同——大约是发自心底的
一种自我安慰吧，缺也毫不意外地并不能发现这诡异的空间里有什么标志性的物
体，它反而使我有了原地打转的眩晕感，忍着强烈的反胃「席地」坐了下来，因
为旷野恐惧腿肚子开始打颤。

　　没多久那个奇妙的人形再一次清晰地浮现在我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它那么不
真实，却又有着清晰的真实感，真实得令人作呕。

　　「你来了。」这是它说出的第一句话，在它大概是脸孔的地方咧开了一道像
是嘴的缝隙，那简直如同最为拙劣的雕刻匠在原石上凿出的一道裂纹一般可怖。

　　惊讶之余我并不能对它的发言作出反应，它的声线在男声和女声之间不断变
换，忽远忽近——时而像石磨在身边轻碾、时而像是乌鸦在远处低鸣，这时而低
沉时而高亢的声调使我的鼓膜嗡嗡作响，刚要起身，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于是只
有持续地坐着。

　　「你，来，了。」它似乎有些不满，一字一顿或许是在强调着先前的发言，
继而转眼消失了。

　　它的突然消失使我感到惶恐，嗓子眼开始有些发干，「要是有些水就好了。」

　　这样荒诞的念头浮现在我的脑海，而这空无一物的「世界」里，哪有水的影
子，想到这里便不由得对这愚蠢的想法觉得有些可笑。

　　抬头却只见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汩汩冒出清水的台，上面满布着不
知是什么文明时期的雕刻纹饰，它在这空间里和我一样显得分外突兀，我蹑手蹑
脚地走过去，只怕惊动了什么会使这水池像那人影一般转瞬消失，继而端详起这
突兀的艺术品来。

　　灰白的石质水池上雕刻着一些奇特的符号和花纹，我并不能解读那符号的意
思，它们似乎不属于我所见闻过的文字符号中的任何一种，清澈的水从正中央的
喷嘴里涌出来，慢慢溢出水池，滴落到「地面」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此时干枯
的如同沙漠一般的喉咙正要冒出火来，于是不再顾得上那许多关于这水池由来的
疑问，俯首下去痛饮了几口，干渴顿消，然而心头却空洞干涩起来，无端端地让
人难受纠结。

　　「你为何饮鸩止渴？」那奇妙的声线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茫然地四下顾盼
却不见声音主人的影踪，我开始有些害怕。

　　「你方才饮下的是毒药，天底下最致命的毒。」

　　「那是什么？这水里有些什么？是砒霜还是蛇毒？你××的究竟是个什么东
西？」恐惧使我有些口不择言了。

　　「你饮下的是孤独。我的孩子。」那语气忽然变得像是一位慈父一般，却更
令人惴惴不安。

　　那人影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不远的地方，这次它似是有了实体，像一团漆黑
的雾气，在嘴的地方咧开一道暗红的干涩的伤疤，淡淡地笑着。

　　「孤独？那又如何，人自出生便是孤独的，有甚可怕？况且即便是毒，也是
你引诱我喝下的，你这魔鬼，天晓得你到底使了什么法子。」不知道哪来的勇气，
我试图驳斥那个「人」——天哪，如果我能称之为人。

　　「呵呵呵，引诱？这就是你们这些平凡的造物对此举的称呼罢，真是有趣。」

　　说话间它将手一挥，水池便消失不见，在原地生出一扇门来，那门像是彰显
着巴洛克时代的极致奢华，有着文字无法形容的观感。

　　「它」在那门上撕开一道罅隙，继而探头向内窥视着，在额头忽然裂开一只
血红的巨眼，其间数个细小的瞳孔欢愉地跳跃着，以一种令人作呕的节奏。

　　「你所要面对的，和你所想象的并不相同，这是你的罪，也是你的宿命，你
我注定要相见，而你又注定要饮下那毒，那无法预见的结局，就由你自行选择了。」

　　这让人无法理解也不能接受的说辞、又或许是出于职业病，激起了我对它所
作所为的兴趣：「你在干什么，那门里有什么东西么？」也许是意识到在「毒」

　　的问题上根本不可能得到自己所想要的解释，于是我的注意力被转移到它古
怪的行为上。

　　「嘿嘿嘿……」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笑声，好像是从深渊里传来，它回过头，
那可怖的脸对着我，使我战栗起来，而那空洞无神又有着好几个变化莫测的瞳孔
的巨眼，血红地盯视着我，似是要将我烧死一般。

　　……良久，它开口了。

　　「梦。」

　　「梦？」对这个简短的答案我感到疑惑。

　　「是的，梦。既然你来了，那我也不妨对你解释一下吧。」它挥手打断我继
续发问的意图，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对于你们『人类』这个物种来说，我大约
是等同于你们口中『神』或者『恶魔』的生物，我观察你们的一切行为——饮食、
交配、文化、社会结构等等，有时一时兴起，我也会参与其中，然而你们的单调
乏味使我觉得枯燥无聊，好在我发现了你们身上最有趣的地方，也就是你们的
『脑』。藉由一些你们所不能理解的手法，我窥视你们的梦境——这窥视需要我
将它们从你们身上剥离，在你们的梦境中，我能看到远超乎你们社会生活和自身
能力限制的有趣景观，而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我发现你们的梦境中最为有趣的便
是被称作『梦魇』的部分了，那种发自灵魂的恐惧和无限的想象力是我不曾见过
的，于是我便保留了这小小的恶趣味。你，是一个很有趣的个例，你的梦魇频率
远远超过了人类的均值，所以我不断从你身上剥离梦境供我取乐，而导致了你的
『睡眠』越来越少。」

　　「那么……」我刚要发问，又被它粗暴地挥手打断，那只巨眼似乎具有什么
魔力一般，在它的注视下，任何反抗的意识都不复存在。

　　「那么，因为过度的攫取，你这颗美味的『果树』即将枯死，按照现在的频
率，你还有三个地球年好活，把你带来这里并不是我的原意，只是你似乎察觉到
了我的存在，于是我必须把你带来，让你服下那『毒』。如我所料，除却你的梦
魇，你也只不过是个无趣的虫豸，现在你走吧，不要打扰我小小的乐趣了。」

　　语毕，它便又将头探进那罅隙中，而门的那一边，传来阵阵凄厉的惨嚎夹杂
着诵经一般的声响，它仍旧「嘿嘿嘿」地笑个不停，却不再搭理我，仿佛我只是
空气一般。

　　一阵晕眩袭来，我便毫无征兆地「惊醒」了。

　　脑袋长时间压在胳膊上使它们有些麻痹，从写字台前站起身来，看见墙上的
挂钟指向７：２０的位置。

　　刚才的也许只是一个梦——一个真实到让人胆寒的梦。

　　「与我所想不同的孤独」、「无法预料的结局」又分别隐喻着什么呢？

　　这问题很快便有了答案。

　　７：３０，送牛奶的人应该骑着单车从窗外经过，一如往日，而今天他没有
出现。

　　８：１５，他仍旧没有出现。他是个准时的人，无论风吹雨打从未迟到过。

　　再也按捺不住，出门推着我的小绵羊进城。

　　这个城市仿佛静止了……一路上没有鸟语花香，没有车水马龙，甚至感觉不
到有气流拂过电单车上我的耳畔。

　　空荡荡的街道、便利店、影院、书城。

　　空无一人。

　　绝对的孤独——便是这样一个无声无息无色无味的世界。

　　我趴在柏油路面上，试图感觉午后阳光的炙烤。而路面以呆板的态度回应我，
它既不冰冷，也不滚烫，又不柔软，且不潮湿。

　　一刹那什么都明白了。

　　不再有任何与五感有关的存在，同时就连想象力都被抹杀了。

　　结局也便没什么无法预料的了。

　　骑上我那不再会发出声响的小绵羊，驶离这「嘈杂」的城市，回到我那「温
暖」的小窝。

　　连形容词都变得奢侈的世界，不喜不悲地停滞了。

　　于是我写下了这份不知道算是什么的手稿。

　　接着，便将头伸进了悬挂着的绳套。【】[/color]

[[i] 本帖最后由 逍遥 于 2011-8-11 09:36 编辑 [/i]]

lz气色不错嘛，能发出那么好额贴实属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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