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情人》
与你年轻时相比,我更爱你如今饱经摧残的容颜。
——玛格丽特 杜拉斯
说起《情人》,大多人都喜欢在这句话上做文章。它衍生的文艺色彩远远超
过了其本身汉字排布组合的涵义,如同一枚高产的子宫孕育出各个角度的缪斯与
畸形儿。但今天我实在不愿挣扎徘徊在缪斯与畸形儿之间,我要讨论的是一个漫
长而蠢蠢欲动的小说或者说作品的分娩过程以及围观者的懵懂心态,这个过程好
比一个无限膨胀的凹陷的温床,故事的操控者跳进去熔了血肉销了骨头变成汹涌
哀嚎的浓汁,比无限膨胀、膨胀得更快更快,终于在这个山水锦绣与物欲横流并
存的世界喷薄而出,在所谓的小资情调与个性发展里变成了它从来不曾存在的形
象。
那本是一个女人年幼时深受剥离里压迫之后不得不进行的流产,但世界上的
人总有莫名其妙的啃食爱好,依靠自己分明未知的感受,踏着别人的疾痛惨怛,
在肉疽上开出玫瑰花,而后在玫瑰花里窥探爱情。所以我们常常能看到,高谈阔
论某小说形态的人,其实压根不知道小说的内容,于是,这就叫做啃尸,刻薄的
人会喊作装腔作势。不过我通常不在意别人如何装腔作势,我只是怜悯那个湄公
河畔的少女与皱纹干涸皴裂的70岁老女人,我在相似的情感历程里面沿着时光
长河的轨迹逆流而上,伸手就要捏到她跳动的心脏。
我要很心疼的,对于惨烈之后的围观与所谓的感动:啊,《情人》之爱如此
令人感动啊。这就是我在同学作文里看到的话了。我淡淡地问,你觉得情人好看
吗?她说,咳,我不喜欢深入阅读一本小说,我读过那句话,那句我更爱你如今
饱经摧残的容颜的话,我被它感动了。读书不是只要寻求感动就好吗?我不知道
为什么我会如此轻易地起了情绪,或许只是因为共鸣,或许也是为了自己。我刷
拉拉地面对她流下了眼泪,这种氯化钠与水的混合物对于我来说总是过于充沛了
点,但我还要补充其实我一直是个挺勇敢而积极的人。
我没有对她说,但是我在心里一遍一遍又一遍声嘶力竭死嘶叫,这感动人心,
这感动人心的高论啊,是炼狱烈火里的一株不入恶俗的白莲哈,这感动人心的高
论是寒冬里不受湿寒的双飞燕呢。这好比一个女人流产了她对着婴尸哀痛欲绝,
她剥了自己的皮抠挖自己的皮肤让你看看胀痛的血管,她张开大腿让你看到这场
回到原点的生育对她造成的不可逆转的伤害,她不要尊严不怕攻击,就像这个一
样,杜拉斯便在白发苍苍的时候回忆起年少时踢踏着细细金边凉鞋在湄公河旁幽
会情人的模样,种族歧视,阶级歧视,一个白人女孩与黄皮肤男人,长辈的压迫
与赤裸裸的金钱与肉体的关系,包括灵魂的扭曲,悖论的出现。
好多好多好多年过去了,你要用所谓青春的眼光,冲着那句迷茫的幻想的话
语,把焦点钉在那个模糊的至今仍不知是谁的别人的男人上,说,我感动了。所
以我就哭了,我多想回到好多好多好多年前做杜拉斯寝室里那个皮肤晶莹雪白的
女孩儿,我允许她把我当做贡品,当做祭品。
说得有点乱糟糟了,约莫要有人抨击了?容我作最后的呻吟,不要对哀恸的
人说,我被你哀恸的程度感动了,仅此而已。
关于我情感上的共鸣,我将在未来的某一天缓缓地告诉你,依旧,是情人的
主题。原谅我这个15岁就走偏了的18岁女孩儿少的可怜的时间,然后我猜测
有的人看到这里就要想,原来才18岁啊,怪不得如此激烈而不成熟。我还是不
会与你争的,你也不要说出来了,说出来我就会忍不住问你,你认识我了吗,又
或许我不会问的。
[ 本帖最后由 萍踪 于 2010-4-2 20:59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