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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怪异] 湘西赶尸鬼事,其实你也可以赶尸(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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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赶尸鬼事,其实你也可以赶尸(转)

  在转帖之前,写一些自己的感想。该文章首发于猫扑,是我最近看到的比较
好看的文章连载了。主人公从一个学生一直到最后工作。他一直就从事着不为人
知的职业,过着双重生活。期间穿插了校园生活,恋爱,家庭,兄弟情义。是一
部非常值得一读的作品。而且该作品对于鬼怪系列科普系列教育非常专业,不管
信与不信,都会不由自主的被文章所吸引。希望大家也能喜欢这部作品。


  —————————++++++——我是分隔线—————————————————————

  丁卯年。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
银灰色的轻纱。

  整个世界万籁俱寂,空气里弥漫着破晓时的寒气。

  刘老三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他是官庄镇上硕果仅
存的一名更夫,他已经在这个古镇上生活了整整七十年,做了整整五十年的更夫。

  「咚!咚!咚!咚!咚!咚!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刘老三振作了精神,扯
着喉咙嘶喊,打完这趟,今天得工作算是完成了,等等回家后便可以好好地睡上
一觉,下午再找张老四他们搓麻将,把昨天晚上输的全都赢回来。

  官庄镇是湘西的东大门,也算得上是一个千年古镇,九十年代的中国正是经
济高速发展时期,小镇上大多数青壮年都去了沿海打工,使得这个原本人丁不旺
的小镇显得更为萧落。一夜宿雨,使得平日里尘土飞扬的国道看上去格外洁净,
偶尔一辆长途汽车带着嘈杂的轰鸣声呼啸而过,留下长长的尾灯照亮街边的店
铺。

  忽然,一只原本垂着耳朵睡着了的黑狗猛的站了起来,吠了几声,似乎神色
不安的开始原地打转,然后撒腿向前跑去。

  「你个悖时砍脑壳的」,刘老三被斜刺里蹦出来的黑狗吓了一条,一脚踢在
黑狗身上,黑狗负痛。闷哼了一声,跑开了。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刘老三忙侧耳倾听,神色越来越严重,喃喃
道,「娘卖比的,这个声音整整将近四五十年没有出现了,难道,难道又有人开
始做那个勾当?」

  「呸呸呸,大吉大利,大吉大利」刘老三啐道。顾不得没有敲完梆子,裹了
裹大衣,快步走回家。消失在深秋的薄雾中。

  铃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喜神过境,人鬼退散。」

  薄雾中渐渐现出三个身影,领头的是一个老者,皮肤黝黑,面色有些凶恶之
色,穿着青布葛衣,腰间系着一根黑色腰带,虽然秋深露重,但是依然只是穿着
一双草鞋。中间一人带着一斗笠,用轻纱遮住。全身穿着白衣白裤,仿佛死人穿
的寿衣,走路的样子也十分特别,手脚僵直,跟在老者身后。最后一人却是一个
十一二岁的小孩,穿着当时大多数孩子喜欢穿的运动服,只是腰间同样系着一根
黑色腰带,身后背着一个书包。

  奇怪的是,小孩子手中捧着一个白色的大碗,碗中似乎盛满清水,小孩子小
心翼翼的走在二人后面。似乎深怕手中清水洒落。

  老者手中拿着一叠厚厚的黄纸,上面用铜钱状的利器刺出一串串铜钱般的细
孔,这正是湘西特有的冥币,老者手握冥币洒向天空,喝道:「喜神过境,买路
借过,凡夫俗子,切勿靠近,急急返乡,入土为安!」

  老者在一间小木屋前停了下来,怔怔的看着,「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没见,
已经破落到这等地步。」

  这间木屋已经破败到看不出年代了,用几根竹子胡乱的撑起,防止它倒塌,
两扇大门紧闭,屋前挂着一盏积满了灰尘的灯笼,亮着阴惨惨的光。隐隐在门楣
上刻着四个字「喜神客栈」。

  「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那老兄弟还在不在——宁儿,去敲门,记得我教你
的方法。」

  小孩应了一声,将手中的瓷碗小心翼翼地递给老者。走上前去,挺直腰板清
清嗓子,脆生生地道:「天不收,地不留,东来西去又还东,今日借过你家店,
金砖收入你柜中。」

  屋内无声响,小孩望向老者,有叫了一遍,只是声音比刚才打了几分。连续
叫了三遍,屋内依然没有人应答,老者脸色有些黯然了,道:「果然没有人了。
我们,走吧。」

  说完老者将小阴罗一敲,待要离开,这时,屋内一个声音慢条斯理地道:「
天要收,地要留,东来西去又还东,亡人化作金砖一块,金砖收入我柜中。」

  老者顿时神色一喜,小孩更是高兴地直拍手,连忙道:「爷爷,有人,有人
。」

  这时里屋的人又道「来的可是牙先生?」

  小孩连忙回答:「来的不是牙先生。」

  里屋人又道:「来的可是脚先生?」

  小孩应道:「来的不是脚先生。」

  「来的可是船先生?」

  「来的不是船先生。」

  「来的可是车先生?」

  「来的正是车先生。」

  「可饮阴间忘魂汤?」

  「只饮阳间一壶茶。」

  里屋的人沉默了半晌,道:「没想到现在还有车先生光临,稍带片刻。我便
迎喜神进柜。」

  里屋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显然那人在收拾,不一会,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
将两扇大木门打开,老者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纸做成的符咒,摘掉白衣人头上的斗
篷,露出一张惨白惨白的脸,脸色没有丝毫血色,双目紧闭,嘴唇却鲜红如血,
整个身上笼罩的一种KB的感觉,这果真是一具尸体。

  老者从手中掏出一张黄纸,贴在尸体的额头上,右手呈剑指在他脸上边比划
边喝道:「奉请喜神进柜」。

  果然,尸体居然动了!

  尸体双手直直地伸向前方,双目紧闭,就像常人梦游一般。但是动作却比人
要僵直很多,缓缓的向前走,身体的骨骼磨擦发出一种奇特的声音,仿佛尖刀划
过瓷盘一般刺耳,直挺挺的跳过门槛。径直在门后站立。

  此时幸好周围除了三人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人,不然,见此情形,非得当场吓
晕了不可。

  原来此二人居然是在湘西已经消声灭迹很久的赶尸匠,而那白衣人自然就是
「喜神」。而此处自然是很多年很多年没有喜神光顾的「赶尸客栈」

  此时天刚刚破晓。

  赶尸客栈和官庄大多数的农家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此处的农家大多喜欢用
门板关门,及由十几块木板一次在插入门楣中,在用木棍拴住,很少由农家做两
扇这么大的木门,屋中间摆着一张旧桌子,原本漆着黑漆,但是已经剥落得差不
多了,上面由于油光发亮,四张长凳子也磨光了圆角,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整
个屋子黑漆漆的,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阴森感觉。

  开门的老板秃了头发,也不知道是不是经常关在屋子里的缘故,脸色透着一
种不健康的青色,嘴唇略微有些发紫,他看着喜神进屋,脸色先是闪过一丝惊讶
的神色,竟而镇静下来。深深看了爷孙二人一眼,头也不回走了进去。

  小宁捧了一通宵的大碗,手臂早就疼的要死,连忙走向前去,刚要坐下,便
被爷爷叫住了:「小宁,爷爷怎么教你的?」

  小宁嘟了嘟嘴,从书包中拿住一盏样式古朴的油灯,来到客栈的东南角,这
里从屋梁上吊着一个小竹篮般的东西,小宁将手中的油灯放在小竹篮中,老者从
怀中掏出一张黄纸。双手一撮,居然在手中燃了起来,小宁看的目瞪口呆,老者
口中念念有词:「天命付我,我命负汝,汝若负吾,天命不许,点盏阴灯,照汝
前程,汝不负吾,请勿吹灯。」

  说完,将手中的黄纸将灯点燃,古灯亮出蓝幽兰的光芒,火苗任凭风吹,也
丝毫不动。

  「小宁,看好了,千万不能让灯熄灭了,要是熄灭了,可就坏了大事了。」

  小宁嘟着小嘴道:「我都累了一晚了,早知道行脚这么累,我才不出来呢
。」

  老者慈祥的摸了摸小宁的头,笑道:「当时吵着要出来的是你,现在说不干
了的也是你,乖,在过一晚,把喜神送到了,我们就回去,我答应你,回去后,
把刚才那手不用火点燃油灯的方法教给你。」

  小宁一蹦三尺高,拍手笑道:「嗲嗲说话算数。」


[ 本帖最后由 無妄 于 2010-9-4 16:3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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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無妄 金币 +15 补分 2010-9-4 1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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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赶尸客栈的老板用抹布擦了擦不满灰尘的神龛,拿出三支香点燃——当
然他可不会徒手点香,他用的是打火机——对神龛白了三拜,上香。

  心细的人会发现,老板上的不是一般寻常人家的观音或者是如来一般的神仙
,却是一个牛头人身的怪物。「老板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是辰溪的魏家
吧。」

  老者微微一欠身,「搭伴你记性好,我就是魏求喜,这就是我的孙子魏宁—
—宁儿,叫爷爷。」

  魏宁为人乖巧,连忙叫了声爷爷。老板似乎十分喜欢他,摸了摸他的头,笑
道:「长得不错,真不知道你爷爷怎么舍得让你吃这碗饭。」

  魏求喜微微一笑道:「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总是不能丢的。」

  老板性格似乎很开朗,自我介绍说到:「我姓张,这个官庄认识我的人都叫
我张老四,从我爷爷那辈算起,这家喜神客栈也算是开了一百年了,也就是文革
时期破四旧,败了,哎,」张老四神色有些黯然了,唏嘘不已,「没有想到改革
发放政策好了,老祖宗们的东西又回来了,还是party的政策好啊。」

  魏求喜道:「官庄张家从我爷爷辈就开始听说了,以前凡是湘西的走脚师傅
,经过官庄,没有不到这里歇脚的——本来我爷孙两早已不做这行很多年了,但
是这次实在是受人之托,才不得不走这趟脚,现在的年轻人思想都开放得很,那
有谁还瞧得起我们这些个整日与喜神打交道的老不死呢。」

  「是啊,时代不同了啊。」张老四长叹了一口气,转换话题:「喜神还没有
吃饭吧,我这就去做。」

  张老四为人木讷,性格古怪,又很少说话,除了更夫刘老三几个人外,官庄
镇上很少有人愿意和他打交道,久而久之,镇上的人似乎已经忘记忘记了他的存
在,今天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行脚的师傅,张老四显得格外兴奋,不一会便张罗出
了一桌饭菜。

  三个菜,一个清炒土豆、一个茄子和一小碗湘西特有的酱辣椒,再家上两碗
白饭,看来张老四家并不富裕。

  饿了好久的魏宁可不客气,连忙捧着碗就要开动,却被爷爷喝住了:「喜神
都没有吃,你急什么。」

  魏宁连忙打住,魏求喜用筷子在每到菜上点了一遍,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
请喜神吃饭,然后在东南方烧了一叠冥币,张老四又将所有的饭菜倒回锅内重新
炒了一遍才再端了上来,这就算是喜神用过了。

  饭后,魏求喜叫过魏宁吩咐道:「去看看喜神的七窍,辰砂是否掉落,若有
脱落或者松落,便用辰砂重新补上,七窍不可通了生气,」

  魏求喜从怀中变戏法般的变出一叠桃木符,交给孙子,道:「将此符分别贴
在额头、胸口、双臂、双膝处,切忌,当新符贴上才可以揭去旧符,否则尸煞发
作,,后果不堪设想。」

  魏宁应了一声,由于喜神身材高大,魏宁拉过一条长凳站在上面,喜神双目
紧闭,七窍中都是由湘西特产的辰砂封住,魏宁人小胆大,面对尸体丝毫没有一
丝怯意,仔细将喜神检查一遍,魏求喜则目不转睛地盯着东南角的那盏灯,火苗
直直的,没有一丝颤动。

  魏宁知道事关重大,丝毫不敢马虎,按照爷爷的指示将辰州符贴在指定的位
置,然后再将旧符撕去,魏求喜接过符咒,双手一撮,在空中燃烧,化作黑蝶般
散落。

  魏求喜松了一口气,魏宁虽然年纪小,但是做事却是干净利落,丝毫不逊于
大人——就算是现在的大人,恐怕让你对着尸体同处一室都不敢,何况是帮尸体
换符咒。

  忽然一阵穿堂风吹了过来,东南角的火苗一闪一闪,魏求喜脸色大变,连忙
走上前去,希望护住跳动的火苗,而此时魏宁正背对着喜神,搬着板凳坐在椅子
上。

  呼,魏宁只觉得身后一阵阴风吹过,转过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原来
喜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两只原本闭着的眼睛已经张开,呼哧
呼哧地吐着白气,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魏宁。

  「嗲嗲」魏宁吓得连忙大叫,可是魏求喜此时已经刚走到油灯旁边,离魏宁
有四五米的距离,怎么赶得上正在魏宁身后的喜神。

  「喜神走煞了」张老四吓得大声叫了起来,从桌子上一蹦三尺高,向堂屋后
跑去。

  喜神从寿衣内探出长臂,惨白的手臂青得吓人,上面没有一丁点的血色,指
甲又长又尖,且呈黑色,手臂上长着一寸来长的白毛,双手抓住魏宁倒提起来。

  「喜神息怒,」魏求喜从怀中取出一柄用铜钱串成的小剑,左手变戏法般点
燃一串符咒,而此时,喜神仿佛根本没有听见魏求喜的声音,头机械般的摆了摆
,发出卡擦卡擦的声音,将魏宁提得更高,仿佛要握住双脚活活将魏宁撕开。魏
宁死命挣扎,可是奈何死尸似乎力大无穷,活活的抓住魏宁的双腿,任凭魏宁怎
么挣扎。

  眼看着魏宁就要被这具死尸活活撕裂了!

  「疾!」魏求喜手中将铜钱剑上将正在燃烧的符咒串起,飞快地跑向前去,
铜钱剑直指死尸脑门,竟然直直地从死尸的脑门中穿了过去!

  更奇怪的是,死尸没有流血。

  「当」!一声巨响,铜钱剑穿过死尸的头部定在了后面的木板上,魏求喜拿
起放在桌子上魏宁一直捧着的白碗,喝了一大口水,然后喷在正在燃烧的辰州符
上面。

  呼,辰州符遇水不仅没有熄灭,反而烧的更旺。

  魏求喜喝道:「奉请喜神归位!」喜神似乎僵直了一般,双手停在半空中,
魏求喜连忙将魏宁救下。

  魏求喜将铜钱剑分别在喜神前胸、后心、双手、双脚各拍打数下,又从怀中
掏出一个木制的钉子,硬生生的嵌入喜神的吼间七寸之处,叹道:「你身前是个
人物,没想到死了还是这么招煞,我只能用槐木将你的魂魄锁住,带你入土为安
后,我自然会将你魂魄放出,放你转世,若有得罪,多多包涵。」

  魏求喜又点燃几张符,将烧过后的符咒放入白碗之中,对惊魂未定的魏宁道
:「喝下去,免得着了尸毒」。

  魏宁看着水中泡着的黑呼呼的东西皱了皱眉头,但是依然勉强喝了下去。

  这是张老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头来,道:「刚才可是遇见鬼吹灯了?」

  魏求喜点了点头,张老四道:「我长了这么大,这次可算是开了眼界,莫非
是师傅遇见了黑心商人,卖给买的符咒、辰砂都是西贝货——现在的人啊,连死
人的钱都敢骗,哪像我们当年那时候,当心招报应啊。」张老四叹了口气,大摇
其头。

  魏求喜淡淡地道:「这些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并非临时买的。」

  张老四摸了摸魏宁的头,道:「小朋友,有没有受伤啊,刚才你表现的真勇
敢。」

  魏宁显然对张老四刚才临阵脱逃十分不满,把头一别,不让张老四摸,哼了
一声,张老四不以为意,道:「师傅累了一宿,既然喜神尸煞解除,就早点休息
,还是老规矩,我为师傅们守灯。」

  魏求喜皱了皱眉道:「不对,喜神招煞,我行脚从来没遇到过,别说是我,
就算是我魏家几代也没有遇到过——这附近一定有招煞之物,张老四,你可听说
这附近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么?」

  张老四摇了摇头,道:「我们这里一向干净,我没有听说过。」

  魏求喜喃喃道:「这就真是奇怪了,应该不会这样啊,」魏求喜看了喜神一
眼,此时他正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喉咙里的槐木格外醒目,魏求喜不得其解,以
为自己想多了,便对张老四说:「那么就麻烦你帮我看好这盏灯,千万不能熄灭
,就算是有点动静,也必须马上叫醒我。」

  张老四道:「我又不是第一次看灯,这里面的厉害关系我还是晓得的,你们
尽管休息。」

  魏宁被这喜神害怕了,离得喜神远远的,躺在魏求喜的怀中,不久就睡着了
,魏求喜也累了,吩咐了张老四几句,靠在桌上也睡着了。

  「不好」,魏求喜从梦中惊醒,猛的坐了起来,此时魏宁睡得正香,魏求喜
将魏宁从怀中掏开,只见东南角的油灯居然已经熄灭了!

  而张老四居然在地上睡着了!

  魏求喜连忙叫醒睡着了的张老四,急道:「你,你怎么可以睡着!」

  张老四迷迷糊糊地应了声,气的魏求喜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寻乡灯怎么
灭了!」

  「什么,」张老四吓得浑身一哆嗦,果然看见油灯灭了。

  魏求喜气的直哆嗦:「不是说好教你看好的么,你,你怎么可以让他灭了!
出大事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怎么就睡着了,我昨晚没睡得很早啊啊,再说,再说大
白天的,怎么,我怎么睡着了。」

  「我懒得跟你罗嗦,喜神呢?」

  「喜神,喜神怎么了?」

  「喜神不见了!」魏求喜气的面色铁青。

  什么,喜神不见了,张老四这才反应过来,往门板后面望去,那里果然空空
如野。

  喜神自己长腿走掉了。

  「哎」魏求喜长长叹口气,从暴怒中恢复理智,道:「你也知道,如果喜神
如果走煞了会发生什么事情,刚才你也看见了,这还是我竭力弹压,并且七窍被
辰砂封住的结果,如果喜神一旦七窍全开,变成尸煞,会是怎么结果。」

  「还记得一百年前溆浦的王家吧。」

  张老四浑身打了个冷战,一百年前溆浦王家本来是赶尸匠中最大的一个家族
,由于走失了一具尸体,变成尸煞,一夜之间将一个村二百多人的人全部杀死,
王家为了赎罪,全家族七十肆人,包括三十多名赶尸匠全部自杀。从此溆浦王家
从赶尸匠的历史中彻底抹去。

  「现在怎么办,」张老四问道。

  「找啊,天黑之前必须找到喜神,现在是白天,尸煞无法发作,如果天一黑
,后果就不堪设想。」

  「对,还等什么,赶紧去找。」张老四一拍额头。

  「慢着,这事我开始就觉得蹊跷,你真的确定你们这没有不干净的东西?」

  张老四沉思了半晌,道:「真的没有。」

  「这就奇怪了。」魏求喜道,「那有没有冤死的,」

  张老四苦笑道:「这个就多了,文革时候,死了那么多人,哪个不是含冤受
屈的,如果都变成厉鬼了,这官庄镇的人早被鬼害死完了。」

  魏求喜琢磨了半晌,忽然道:「你这里最后一个来住店的是谁?」

  张老四想了想,道:「快四五十年了吧,那个时候正好是文革,当时来的好
像是一年轻小伙子,也只接了一位喜神。后来………」

  「后来怎么了」。魏求喜问道。

  后来被村干部晓得了,说他宣扬封建迷信,把他关在猪笼子里,每天戴帽游
街开会批斗,那小伙子身子骨弱,熬不了一年就死了。

  「喜神呢?」

  「好像埋了吧」

  「埋在哪的?」

  「好像就在六死五葬吧,我们这里人死了都埋在那的。」

  「这就是了。」魏求喜点了点头,道,「定然是它在作祟了,这样就好办多
了——但是从现在看了,那事物应该是尸身腐烂已久,已是有魂无身,但是喜神
确实有身无魂,如果它们一旦合体了的话,就………」

  「就怎么样,变**复活么。」

  「如果真的变**复活还好,也算是功德一件,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它们
一旦合体,就会变成一种「行尸」,不属于六道之内,为祸人间。到时候,我们
就是百死也莫赎其罪了。」

  「宁儿,我们走」魏求喜不再多解释,带着孙子急急忙忙离开了赶尸客栈。

  魏求喜带着宁儿出门却并不急着去寻找喜神,反而在赶尸客栈的一个角落停
住了。

  魏宁不解的问到:「嗲嗲,我们这不是要去找喜神么,怎么不走了。」

  魏求喜微微一笑:「喜神,我们就在这里等,它就会来的。」

  「什么?」魏宁不解的问道。

  「哎」魏求喜叹了口气,道:孩子,你长大后就会知道,有的时候这个世界
上最可怕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人心啊!

  魏宁年纪小,哪里懂得魏求喜的言下之意,见爷爷不再说话,也乖巧的没有
在追问下去,不一会,赶尸客栈的门开了,张老四神色紧张的探出头来,魏求喜
爷孙赶紧藏好,张老四见四周没有人,便又进去,过了一会,张老四和两个抬着
棺材的陌生人走了出来。

  我果然没有猜错,魏求喜自言自语道。

  等三人抬棺出门,魏求喜和魏宁才好整以暇的出来,魏求喜似笑非笑地看着
张老四道,我不是让你在家等着,你这是要干嘛去呢?

  张老四见魏求喜并没有走远,知道自己的「好事」大约已经被魏求喜撞破,
神色有些不自然,干咳了一声道:「恩,魏师傅不是去寻找喜神了么,怎么还不
去,再过会太阳下山了,就更加难以寻找了。」

  魏求喜冷笑道:「我若是真的相信了你的话,恐怕我这辈子都找不到喜神了
。」

  张老四皮笑肉不笑的道:「魏师傅哪里的话,我们爷孙三人这不是有点急事
,赶着出门。」

  抬棺的两人前面一人四十来岁,面相老实,是个标准的庄稼汉,后面的确是
一个年轻的后生,三人长得有些像,大约是祖孙三代吧。

  魏求喜扬了扬眉毛,道:「你棺材里面装的是什么?」

  张老四道:「还能有什么,昨天镇上死人,我们今天帮着抬棺下葬,魏师傅
麻烦让让,误了下葬时辰就不好了。」

  魏求喜道:「能让我看看么?」

  张老四听说魏求喜要开棺验尸,神色有些紧张,道:「这个恐怕不好吧,人
都已经死了,就不要再吵到他了。」

  魏求喜森然道:「恐怕里面装的不是别人,而是我带来的喜神吧。」

  张老四道:「怎么可能,魏师傅真会开玩笑。」

  魏求喜叹了口气,道:「你知道你们哪里露馅了么?」

  「你们果然也是准备充分,无论是我们赶脚师傅的切口还是接喜神的规矩,
你们都模仿得一点都不差,足可以以假乱真。但是却在一个小小的细节上出了点
问题……。」

  「不可能,我们足足学了三天,」后面抬棺的一个后生沉不住气,插口道。

  张老四心一沉,知道自己这方算是彻底的暴露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不是这喜神客栈的主人,甚至不是沅陵人,应
该是长沙或者益阳那边的」

  「我奶奶是沅陵人,我们从小就说沅陵话,你不可能听出来」后生以为是在
语言上露出了马脚,连忙辩解。

  魏求喜点点头说,「你们的语言确实和本地人一样,但是你们却忘记了我们
这行一个忌讳,那就是,所有的走脚先生或者是喜神客栈的老板,从来没有一个
人姓张,更加不会收张姓的弟子。」

  「为什么」张老四问道。

  「呵呵,你应该知道江西那边的姓什么吧,我辰州一脉与茅山一脉自古便是
冤家对头,怎么可能有门下弟子姓张呢。」魏求喜口中说说的江西那边自然是江
西龙虎山上的那位张天师了。

  魏求喜接着道:「原本我也很迷惑,因为这几十年来,我辰州一脉早已经名
存实亡,有个姓张的做喜神客栈的老板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但是,我迎了一辈子
的喜神,从来没有遇见过喜神走煞,当时喜神走煞的时候,我发现他后门的符咒
被人撕掉了,当时除了我你和宁儿外,并没有第四个人在场,除了你还有谁。」

  「我当时也是一时兴起,看看传了几百年的赶尸到底是不是确有其事,没有
想到会引起它走煞。」

  魏宁插口道:「原来当时害我被喜神害死的人就是你。」

  这时,一直没有插嘴的中年人说话了:「爹,跟他费什么话,我们三人害怕
这一个老不死的和一个小孩子么,早点回去,喜翠还等着给她买金耳环呢。」

  魏求喜叹了口气,道:「我猜的没有错,你们果然是为了这具尸体。」

  后生道:「不错,是有怎么了,老子还要定了,实相的坏点滚,老子今天心
情好,懒得跟你废话。」

  魏求喜道:「我知道你们是求财,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们走脚的有走
脚的规矩,你们发丘也应该有发丘的规矩,什么时候开始转行做这类胁人尸索人
钱财的下作事情。」

  「嘿嘿,是有怎么了,我们现在生意不好做,早不盗墓了,什么来钱快,我
们就做什么。」后生道。

  魏求喜厉声道:「你们这是违法犯罪,你知道吗!」

  「嘿嘿,我们是犯罪了,你们又好到哪里去?带着尸体走街串巷,装神弄鬼
的,不是一样的骗钱,不如这样,我们合伙,从杨书记家属那里搞点钱,到时候
分点给你,比你这背着尸体从常德走到沅陵强。」

  「我们是靠祖宗留下来的技艺吃饭的,不偷不抢,行得正站得直。」

  「得了吧,」后生吊儿郎当地道,「还真把自己当二五六万啊,鬼晓得你们
用的什么,骗骗小孩子还行,又是诈尸,又是赶尸的,你当老子白痴啊,还真会
相信世界上有鬼啊。」

  魏求喜叹了口气道:「没看见不代表没有,你还小,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你
都不知道的。」

  「跟他费什么话啊,」中年人有些不耐烦了,「我们走,看他怎么办,难不
成还真敢报警。」

  说着就要起棺。

  「把棺材放下,你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么!如果真的走了,喜神一走煞,我
们都别想活。」

  后生显然是长在新中国,生在红旗下的大好青年,马克思主义唯物论根深蒂
固,根本就不相信世界上有鬼,道「你就别吓人了,老子是吓大的,老子从小便
在坟山里头转悠长大的。啥样子的尸体没有见过。」

  这话倒是不假,他们祖孙三人乃是益阳有名的盗墓团队,见过的尸体确实不
少。

  魏求喜知道这三人肯定不信,急道:「你们,你们碰过喜神了么?」

  后生得意洋洋地道:「老子不仅仅碰过,老子还在他身上撒尿了,什么**县
委书记,以前不是很NB的么,现在还不是要喝老子的尿。让他这个贪官贪,有
命贪没命享,他没死的时候贪了那么多,我们这是劫富济贫,为民除害。」

  魏求喜跺脚道:「这就糟了,喜神刚走完煞,与生气接触,会产生尸毒的,
你们看看自己的手臂,有没有什么变化?」

  张老四见过魏求喜施法,所以与自己儿子和孙子的完全不信不同,而且年轻
时倒斗是也遇见了一些用现代的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对赶尸也是半信半疑,当
心挽起手臂之间在手肘上不知什么时候长了一块大白斑,按上去却不痒不疼,只
是微微有些臭。在看看其他二人,在同样的地方都长了同样的白斑。

  张老四有些慌了,但是孙子却不以为然,道:「爷爷,不要听这个假道士在
装神弄鬼,冇不定又是用些江湖上的骗人手段来忽悠人的,这票我估计过了至少
可以搞十万块钱,做完这笔生意,爷爷您就安心养老吧。」

  张老四被孙子说的心动了,十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也顾不得了,爷俩开
始起棺,也不理会魏求喜爷孙二人,准备走人。

  魏求喜一叹,知道要说服这三人,不拿出点真本事是不行的了,当下从怀里
面拿出一片竹叶,在嘴唇润了润,吹出来一中很奇怪的音符。

  旁边原本懒洋洋躺着晒太阳的土狗,似乎忽然间像听见命令一般,来了精神
。双耳竖起。飞快的跑到了张老四的身边,对着张老四直叫唤。张老四被它吼得
心里不由得有几分发毛,魏求喜的音符急转直上,土狗忽然碰了起来,狠狠的咬
住了张老四的手。张老四连忙用手死命打土狗,但是任凭张老四怎么打,土狗咬
得死死的,就是不放手。

  「干你娘,」后生从身边飞快的捡起一块石头,死命向土狗砸去,土狗吃痛
,但是仍不肯松开,另外一个人飞起一脚踢在土狗身上,这才把土狗踹出几仗远
,土狗显然受了伤,躺在地上直叫唤。已经起不来了。

  在看张老四手上被土狗咬了几个深深的牙印,鲜血直流。他儿子正忙着给他
包扎。后生冷笑道:「狗娘养的,原来你还带着一个兄弟。」

  「你才是狗娘养的,」魏宁不服,反唇相讥。

  魏求喜不答话,竹哨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张老四爷孙三人这才发现目前的情
况很不好,原来身边不知不觉的又多出了三条狗,而且似乎远方还有几条狗向这
里跑来,狗吠之声此起彼伏。

  狗越来越多,不一小会便来了十几条,围在张老四四周,每条狗都虎视眈眈
地盯着他们,发出低沉的吼声,身子前倾,口中滴着涎水。似乎在等着魏求喜攻
击的命令。

  再这样下去,魏求喜会不会将全镇的狗都招来啊,张老四三人心越来越沉,
很显然他们知道,魏求喜的竹哨就是在控制这些狗。

  一两条狗或许不可怕,但是当十几条狗围着你,光是他们发出的吼声就足足
可以让你汗毛直竖,而且,这些狗都是附近的野狗,平常厮打惯了,咬起人来绝
对不含糊。

  魏宁开始还有点怕,身子不断地向爷爷靠近,但是发现这些野狗不仅似乎受
爷爷的控制,是他们这边的,不由得拍手道:「嗲嗲好厉害,我也要学,我也要
学。」

  魏求喜放下竹哨,这群野狗也安静了很多,但是仍然没有散开,随时准备择
人而噬。

  魏求喜摸着魏宁的头道:「这「哑狗功」乃是赶尸中最入门的伎俩,以后等
你十五岁正式「过三关」后,我自然会将这手段传给你。」

  原来喜神生性极为怕狗,在赶尸的路上如果遇到狗,轻着不走,严重的时候
甚至会诈尸,所以,辰州赶尸门入门便最先学习的就是哑狗术,如何驱赶妄图靠
近尸体的野狗,而这门功夫到了魏求喜这个段数了,甚至便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
野狗了。

  张老四此时三人已经心里打鼓,魏求喜这一手可是彻底的把他们震住了,看
了这个神神叨叨的老头还真的有些本事,这一手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常识所能够
接受的范围。

  惹怒了他,他招的来野狗,你就说他一定招不来些其他的东西?冇不定人家
找来个厉鬼啥的,这三人就算是撂到这里了。

  更何况,这么多野狗,就够着爷三喝上一壶了。

  「罢了,」受伤的张老四长叹了口气,道,「我跟你们说了,这辰州有些东
西碰不得,你们说我迷信,不听,哎,罢了,我们把尸体还给人家,你放我们走
。」

  后生不知道从哪拿出一根木棍,仍然嘴硬道:「嗲嗲,你和爸爸抬着棺材先
走,我来对付这些狗日的,」说完挥了挥手中的木棍,向群狗示威,此时已经有
四五十条狗赶来了,一起向后生狂吠,露出白森森的犬齿。

  魏求喜叹了口气,道:「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么?」

  魏宁脱口答道:「当然是死了,人死最可怕了。」

  魏求喜幽幽地道:「若是死了,堕入轮回,转世为人,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人世间最可怕的事情不是死,而是死不了。」

  「死不了?」魏宁不解地问道。张老四三人也竖着耳朵听二人对话。心中也
是充满迷惑。

  「这世上死不了的只有二中人。一种人是生前受了莫大的冤枉,死后不甘心
,魂魄不肯轮回。便会出来作祟,这种人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厉鬼,这种鬼一般
报了仇自然就会离开人间,所以并不可怕,但是第二种则是被人用道法将魂魄锁
住,不准他轮回,想死却死不了,这种鬼才是最可怕的。」

  魏求喜顿了顿了:「我们辰州赶尸便是用辰砂将尸体的七窍封住,将人的魂
魄锁在身体内一段时间,待喜神返乡后,在将他的魂魄超度,这也算是圆满了
。」

  「可是,如果喜神被赶尸师傅弄丢了,喜神返不了乡,魂魄自然也就无人超
度,带七窍内的辰砂掉落,喜神无x回,便成为了这人间的孤魂野鬼。」

  「如果你是喜神,你会怎么样。」

  后生想了想道:「如果我是喜神,我无x回,我不好过,别人也不想好过,
我定然要害人。」

  「是啊」,魏求喜叹了口气,道:「喜神无x回,久而久之,喜神便会被胸
中的戾气倾入,变成僵尸,祸害人间,到时候,就算是我,也无法收服它了。」

  张老四心一沉,明白了魏求喜话里的意思,他原本就是不同意这门「生意
」的,只是经不住儿子和孙子的软磨硬泡,加上十万块钱的**实在太大,这才昧
着良心做这种勾当,现在听魏求喜一说,知道自己差点造了天大的孽,连忙将手
一拱,惭愧道:「魏师傅,是我张老四良心让狗吃了,主意打到了死人身上了,
我爷孙三人这就将尸体还给您,我张老四不是人,对不住杨书记,魏师傅将他送
到后,请代我向杨书记烧根香赔罪。」

  「嗲嗲,」后生连忙阻止。又对父亲看看,见父亲默然。


[ 本帖最后由 笑里藏悲 于 2010-9-2 12:2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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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棺吧,张野,人死为大,不管他生前如何,死了就让他安静地走吧。
」中年人对后生说道。

  「十万啊,你们不想要了么?」张野大声道。

  「妈的,教你开你就开,你叫毛啊。」张野的父亲甚为烦躁,对着儿子怒吼
道。

  张野显然对父亲极为忌惮,但是嘴里还不停地嘟哝,对爷爷和父亲的决定极
为不满。

  魏求喜走上前去,拱手道:「如此,谢谢了。」说完将棺材推开,忽然脸色
大变,惊叫道:「喜神呢?」

  「在里面啊」。张野一边道一边凑了上去,只见棺材里面空空如也,哪有喜
神的影子!

  「喜神呢!」饶是魏求喜的修养再好,此时也已经不由得气急败坏起来。

  「明明在里面的啊,我和张野两个亲手放进去的啊,我记得这尸体好重,几
乎有200斤,我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放进去的。」中年人挠挠头,神色不
解的说道。

  「真的是见鬼了。」张老四喃喃自语,「我亲眼看见装进去的……」

  「你们确定?」

  张野胸部一挺道:「你是怀疑我们么?」

  魏求喜心道,这张家三人虽然做的是些鸡鸣狗盗之事,但是神色之间不像说
谎。

  「除非除非……」张老四低头一人喃喃自语。

  「除非什么」

  「除非真的像你说的,去了六死五藏了。」

  魏求喜沉吟道:「莫非你开始说的是真的?」

  张老四截口道:「这是赶尸客栈真正的老板说的,应该不会有假。」

  魏求喜点头道:「事到如今,我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宁儿我们去趟六死
五藏。」

  六死五藏是官庄镇最大的一个集中的坟场,几乎官庄镇死的人都会埋葬在这
里,几百年下来,已经占据了数里的山地,一眼望去低低矮矮的全是坟头,由于
六死五藏处于山阴,阳光一般很难照进来,再加上围绕着这里出现了很多林林种
种的KB故事,使这里显得格外的阴森KB,除了清明和春节,这里很少有人会
上山,等魏求喜爷孙坐车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司机说什么也不肯上山,
把他们两人仍在山脚。

  魏求喜在山脚下看着密密麻麻的坟头,低声道:「奇怪了。」

  魏宁问道:「怎么了?」

  魏求喜摆摆头道「说不上了,很奇怪的一种感觉,似乎这里有些不干净的东
西,但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走,我们上去找找,希望能够把过去的那具喜神找
到,不过,哎………」魏求喜叹了口气,不在说话,带着魏宁上山。

  那具喜神已经距离现在已经有三四十年时间了,就算当时埋葬它的人也说不
出来埋在哪里,魏求喜在坟头上转悠了2个小时依然一无所获,眼看着太阳就要
下山了,心里不由得暗暗着急。

  就在这时,仿佛前面一道红影闪过,魏求喜连忙带着魏宁躲在了一道坟头的
后面。

  这时,从坟堆中窜出一条狗,说它是一条狗,是因为它和其他的狗一样,有
身子有耳朵,但是魏宁发誓,他这辈子肯定不会看见另一条比这条狗还KB的狗
,这条狗浑身的毛都已经掉光了,露出红红的皮肤,一直耳朵不知道被谁咬掉了
一半,耷拉在头上,这个身子骨瘦如才,根根骨头突起,但是头却一场的大,两
颗犬齿露出,滴着恶心的黄色粘液,更KB的是,两只眼镜居然是红色的,闪着
凶恶的光芒。仿佛一口就可以将人的脖子咬断。

  「是地狼。没有想到这个地方居然会有出现这种邪物。」看到这这条狗,魏
求喜更加坚定了自己心里的判断。

  「什么是地狼啊,」魏宁看着这条凶恶的狗,不由得身子有些发抖,向爷爷
靠去。

  「一种很邪很邪的东西,」魏求喜低声道,「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也是传说
中地狱的接引之犬,估计就是它带走了我们的喜神。」

  地狼围绕着一座坟墓走了三圈,忽然尖叫一声,死命的用鼻子到处嗅,忽然
尖叫了一声,想魏求喜藏身的地方跑来。

  「糟糕,被他闻道了生人的气息。」魏求喜连忙从怀中拿出一把红色的小伞
撑起来,遮住二人。

  地狼停了下来,摆了摆头,仿佛在想着什么然后摆摆头,不甘心地向魏求喜
放心吠了几声,然后跑开了。

  「跟上。」魏求喜低声喊道,带着魏宁跟了上去。

  这是已经暮色四合,坟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用竹竿挑起的白色长布随着风
摆动,就像一个个的厉鬼,爷孙两跟在地狼身后,忽然地狼在一个坟头上转了一
圈,吐出鲜红的舌头舔了一下墓碑,转身泡在坟头后面,仿佛消失了一般。

  「追!」魏求喜低声喝道,连忙追赶上去。忽然落在后面的魏宁呀哟叫了一
声,摔倒在地。

  魏求喜连忙跑了过去扶起魏宁,却发现绊倒魏宁的居然是一具棺材的一角。

  魏求喜连忙将棺材身上的泥土擦干净,这具棺材是斜埋在土里的,只露出了
一个棺盖的一小角,上面用阴文刻着一些符号,棺材不知道埋了多久,但是却并
没有腐烂的迹象。

  「养尸,养尸,没有想到,居然有人会在这里做这等邪恶的勾当,难道真的
不怕折寿,不怕天谴么?」

  「什么是养尸啊?」魏宁问道。

  「一种非常非常邪的妖术,我也只听人提起过,没有想到今天让我亲眼看见
了。宁儿,你注意看到了没有,这些文字,」魏求喜指着棺材盖上的阴文说道,
「这就是镇尸纹,是养尸的人刻上去的,防止尸体走煞的。」

  魏求喜从地上捏起一点土,在舌头上舔了舔,在仔细看看,只见土成黑色,
并且放在舌尖微微有些凉,不解道:「此处并不是最好的养尸之地,为何会有人
在此养尸呢?对了,养尸地何等难寻,那人看了也只有退而求其次,在此养尸,
难怪他还会养地狼了,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通晓这等邪术。」

  「对了」魏求喜一怕额头,难怪他要那具喜神……。遭了,魏求喜忽然脸色
大变,「要是,他真的养成了,那不是………」

  魏宁看着平时极为镇静的爷爷,忽然看到这具斜插入土的棺材,变得一惊一
乍的,不由得扯住爷爷的袖子问个明白。

  魏求喜四周看了看,带着魏宁来到一个相对比较大的坟头后面躲了起来。开
始给他解释道:「人有三魂七魄,人魂善而魄恶,原本人死如灯吹烟灭,魂魄尽
失,才能够使说是真正一生结束,落入轮回了,但是,如果人只有魂离开身体
,而魄留在身体中,便会沦为僵尸,而养尸术就是强行将人的魄拉在人体之内
,让尸体养成僵尸,养尸通常选择的是风水中最最邪恶的阴煞地中,将棺材露出
一部分在外以便吸收天地灵气,每天用白饭、鸡血供养,隔一段时间需杀黑猫一
隻," 催尸" ,黑猫年龄愈大愈好,取其血洒于坟上,并将猫尸埋在棺尾,这样
如果是极为凶险的养尸地,再加上天时地利,四十九天即可见其功效。四十九日
后养尸人于傍晚时分开棺检查,如尸体全身有细细白毛,称為" 白兇" ,有黑毛
者,叫做" 黑兇" . 养尸一法是大邪术,而且僵尸并不容易控制,否则会遭僵尸
反噬,你在那个棺盖上看到的,便是「镇尸纹」专门防止僵尸反噬的。——但是
这具棺材似乎已经埋了好几十年了,估计与此地不是养尸地有关吧。」

  「嗲嗲,那个人为什么选择在这里养尸啊?」

  「把尸体仍在那里最不容易被人发现?」

  魏宁瘪瘪嘴道:「自然是别人发现不了的地方了。」

  「呵呵」魏求喜微微一笑。「在一堆尸体中最不容易发现了,同样,在坟山
中做这种事情自然也是方便得很,你说,谁会每天没事来这玩耍呢?」

  魏求喜又道:「此人定然是有极大的冤仇,否则怎么会动用这么恶毒的邪术
来报仇呢?」

  「报仇?」

  「当然了,他定然是想养出一具僵尸为自己报仇,哎,世界上除了仇恨,还
有什么力量让一个人不惜以冒着天谴的危险去修炼这等邪术呢?」

  这个时候,有人上山来,魏求喜停止了说话,缩了缩身子藏好。

  来的二人正式冲着魏求喜的地方而来,前面的一个人,手中拿着一个蛇皮袋
子,另一只手拿着一根白色的棍子,棍子用白布缠着,在棍头上吊着一根白布。

  而后面跟着一个白衣白裤的人,走路时全身僵直,亦步亦趋的跟在拿棍子的
人身后,那人的棍子前后不停地动,仿佛在指点着这个僵直的人的行动,走进了
,白衣人脸色异常苍白KB,五官已经完全扭曲,眼睛深陷在眼眶内,几乎看不
见,喉间插着一支槐木钉,这不正是魏求喜的喜神杨书记么。

  「果然在这里,嗲嗲」看见喜神,魏宁不由心头一喜,几乎要叫了出来,魏
求喜连忙将他嘴捂住,把他的身子压在坟堆之下,爷俩透过石头间的间隙看着眼
前的一切。

  魏求喜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用几乎只有魏宁听得到得声音说道:「不要动
,看他要搞什么。看到那根赶尸棍了没有,是麻阳邬家的人。」

  那人走到了养尸地,蹲了下来,眼神中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但是一闪而没
,他从蛇皮袋子中拿住三支蜡烛点燃,插在地上,然后向棺材拜了三拜。紧接着
从袋子拿出一只黑猫,用指甲在喉管上用力一割,那黑猫血顿时喷了出来,那人
连忙拿出一个碗接着,黑猫全身抽搐了几下,惨叫声在这个坟山上格外的凄厉K
B,然后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死透了。

  此时夜色渐渐暗了下来,整座坟山上一片死一般的沉积,无数个坟头如鬼一
般,有的坟头开始出现绿粼粼的鬼火,平添了几分鬼气。

  「嗲嗲,他在干嘛?」魏宁忍不住小声问道。

  「催尸,不要出声,看。」魏求喜轻声道,怕惊动了他。

  那人用手将碗中的黑猫血用食指沾了沾,贴在喜神的眉心,然后猛的一口将
猫血喝下,一蓬血污吐在棺盖上。

  棺盖上镇尸纹开始亮了起来,变得越来越红,猫血淌在地山却奇怪的没有渗
入土中,反而像水银一般慢慢泻开,铺满了大约一个棺材大小的地方,血越来越
多,渐渐的变成了黑色,忽然一下全部消失不见。

  而刚才被血淌过的地方变得一片漆黑,那人双手做了一个手势,用指甲在自
己的手腕处革除一道血痕,让自己的鲜血汩汩流出,流过手掌,然后一滴一滴的
地在土中。最里面念念有词,配上他嘴角没有擦去的鲜血,形成一幅诡异非常的
景象。

  忽然,棺盖开始用力的耸动,黑土仿佛塌陷了一般,哄的一声,整个塌陷了
下去,露出一副鲜红的棺材,上面淌着黑色的血,在不停地流动。

  那人神色一喜,朗声道:「养君千日,用君一时,白米鸡血供你,速速受我
驱策」。

  如果说魏求喜的那具喜神还算是「人」的话,这具僵尸简直就只能用KB来
形容了。它全身的人皮都已经被剥掉了,露出了鲜红的肌肉,五官全部毁去,如
同顶着一个鲜红的球一般,更KB的是,他的右边大脑已经被咬去一半,而里面
的脑髓已经全部不见,去而代之的是一条条缠绕在一起的血红的像蛔虫一般蠕动
的东西。

  魏宁要吐了,魏求喜连忙用力抓住他,捂紧了他的嘴巴。

  而直直立在一旁不动的喜神浑身似乎开始颤抖起来。仿佛十分害怕。

  「哈哈」。那人犹如夜枭般喋喋怪笑道,「君果然不曾负我!」

  那具僵尸径直走向喜神,喜神浑身颤抖更加厉害,却似乎对它十分敬畏,丝
毫不敢动,僵尸用它几乎有一公分长的指甲的手缓缓地伸向了它,喜神浑身抖得
更厉害,可是仍然不敢丝毫动弹,僵尸的手指直直地插入喜神的头中,竟然将喜
神的头皮撕了下来,将里面白花花的脑髓掏了出来。放进自己的「嘴」里大嚼起
来,神色看上去似乎十分享受。

  喜神浑身如筛子般抖动,任凭脑髓从大脑中流出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魏求喜眼中竟是惊怖之色,脸色也有些扭曲了。

  「鬼借尸。」

  魏求喜再也按捺不住,长身而起,厉声道:「这位师傅,你怎么能用这种邪
术,你就不怕遭雷劈么?」

  那人似乎对魏求喜的出现并没有感到惊奇淡淡地道:「镇尸纹有人动过的痕
迹,我还以为是巧合,没有想到果然有人在附近。」

  「这位师傅,现在停下来还来得及,不然鬼借尸成了,定然赤地千里,人间
大难。」

  那人淡淡地道:「迟了。红煞已成,后面已经不是我能够控制的。」

  「你我联手一定能够镇住这个祸害,然后一把火烧了不就成了。」

  那人白眼一翻「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我是辰州魏求喜。」

  那人淡淡地道:「辰州魏家听过,魏求喜没听过。」

  魏求喜跺脚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先绝了这个祸害才是当务之急
啊。」

  说着从怀中掏出铜钱剑就要出手。

  「你要是自认为能够降得住红煞,尽管出手,我没有意见。」

  「你,你,你。难道你真的不怕天谴,不怕下去见你邬家的列祖列宗么?」

  那人忽然作出沉思状:「天谴,什么是天谴,魂飞魄散、打入十八层地狱,
永世不得翻身,列祖列宗,呵呵。」那人忽然神态疯狂的笑了起来,「真好笑,
当年我被周正康打的半死的时候,列祖列宗在哪里,我诈尸从坟堆里面爬出来的
是,我的列祖列宗在哪里?笑话。」

  被击中的地狼却并没有出血,甚至一点伤痕都没有,它在不远处来回踱步
,紧紧盯着三人,随时伺机前仆。

  情况紧急,张老四照顾魏宁,张父去就魏求喜,张野则抽出一把砍刀,与地
狼对峙,张父对着红煞就是一枪,可是红煞却丝毫没有感觉,魏求喜见有人来援
,用力将手中的铜钱剑扔出,用尽力气喊道,「头」

  张父会意,将铜钱剑死命插入红煞的右眼中,红煞似乎负痛,长啸一声,双
手不由松了点,张父死命将魏求喜扯了出来,但是攀住魏求喜身上的三尸虫有了
新的目标,顺着魏求喜爬到张父手上。

  「不要碰,用火。」魏求喜连忙喝道。

  张父年轻时候也是倒斗出身的,也曾遇到些怪事,心中一凛,掏出打火机,
烧手上的三尸虫,三尸虫遇火,顿时原本血红发亮的身子顿时萎靡了下去,像泄
了气的气球般,掉到地上,钻入土中不见了。

  张父揉了揉烧红的皮肤,骂了句娘。

  「嘿嘿,来帮手了。好好好,今天要你们一起死在这里,当做我柔儿的祭品
。」怪人手中赶尸棒一挥,地狼咆哮一声,扑向张野。

  「狗日的。」张野挥刀迎上,面对地狼就是一刀,谁知道地狼竟硬生生挨住
这一刀,将张野扑到,一人一狗顺着山坡滚了好几圈,最后地狼将张野扑在身下
,血盆大口就要向张野的脖颈处咬去,张野用手死命的撑住地狼下颚,让它下不
了口。

  「狗日的,我操你祖宗!」张野景观情况危急,但是嘴里仍不停地骂,可是
手上已经渐渐支持不住了,地狼已经越来越接近自己的脖子,黄色的涎水滴在脸
上。若是自己支撑不住手一松,便是颈断身亡。

  「狗日的,我干你娘个逼!」张野大吼一声双手一松,抱住地狼,竟然先咬
住了地狼的脖子!

  地狼负痛,长啸一声,张野顺势将地狼摔倒一边爬了起来,拾起掉落一旁的
长刀,丝毫不退让地盯着地狼。

  平常都是狗咬人,今天变成了人咬狗。

  地狼恐怕也没有遇见过敢咬狗的人。不敢再贸然出击,在不远处来回踱步
,寻找战机。

  「噗噗,真他妈臭,」张野从口中吐出两颗门牙,双手舞刀,彪悍之极。

  「此地狼乃是用经血和人肉饲养长大,皮糙肉厚,古怪之极,要用童子尿才
能破。」在张父的帮助下,用火烧着三尸虫的魏求喜忽道。魏求喜也是条汉子,
尽管身上很多地方已经被烧烂,但是却丝毫没有哼一句,反而还专注张野这方的
战局。

  「童子尿,对快用童子尿。」照看着魏宁的张老四对着张野吼道。

  张野忽然脸色有些不自然了,张父急忙骂道:「平时救你小子屎尿多,现在
到了关键时候,让你拉泡尿你就没有了?你想把我们都害死在这里你才肯罢休是
吧。」

  「不是这样的,」张野神色越来越不自然,但是却没有刚才斗地狼时的霸气
,仿佛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子般开始有些局促不安。

  「操,你给老子拉啊。」张父见张野仍不动手解裤子,急道「都是大老爷们
,你害羞个鸟啊。」

  「不是,不,不是,我是怕,我是怕,我的没有作用。」张野声音小的几乎
只有自己听见。

  「什么,我没有听见。」

  「我的没有作用」张野豁出去了。

  「什么不起作用,」张父骂道,「妈的,你存心害死你爹还是。」

  「什么!」张父终于开窍了,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你他妈什么时候……
」说完顺手抓住身边的一块石头,向张野砸去。

  「你他妈,什么时候,和谁」张父气的浑身颤抖,指着张野骂道:「你他妈
的才多大,转过年才18,你……和谁,是不是那个一年四季把两条胳膊露在外
面,走路不好好走,就会扭屁股的那个女同学。」

  「人家有名有姓的,再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他妈怎么这么老土。」张
野索性豁出去了,身子向前一挺。

  「老子老土,老子只要还没有进土,就轮不到你小子混来。」张父骂道。

  「好了,你们两个给我都消停点,现在什么时候了,有什么事情回家再算—
—现在谁有童子尿。」

  被张老四一吼,张野父子都冷静下来了,张家三父子的目光都移到了正在悠
悠转醒的魏宁身上。

  「这小子是童子鸡么?现在的小孩都说不准。」张野嘟囔了一句。张父瞪了
他一眼。

  「怎么都看着我,」魏宁不明就里地看着张老四。

  「童子鸡,洒泡尿」张野退到魏宁处,将手中的刀递过去。

  魏宁依然不明就里。

  「快,不然我们都得死。你爷爷第一个死。」张野一把扯下魏宁裤子。

  「快。」这个时候,张老四也懒得解释,连忙催道。

  那边,红煞暂时似乎没有动作,地狼也在虎视眈眈看着这边,而那个怪人居
然老神在在的盘腿坐在一个坟头上,睡着了。

  魏宁望了一眼爷爷一眼,爷爷点头以示鼓励。

  魏宁憋足了劲,可是刚有点尿意,却被张野的催促声吓进去了,小脸涨得通
红,好不容易,滴出几滴。

  「够了」。张野双目放光,用手在刀身上一抹,双目放光,「好东西啊。谢
谢了,小鸡鸡。」说完用手在魏宁小鸡鸡上龌龊的握了一把。

  魏宁吓得连忙将裤子穿上。

  张野将到刀迎风挥舞,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但是缺了德两颗门牙让
他的英雄气质大打折扣。

  「狗日的东西,今天老爷我要割下你那话儿泡酒喝,」地狼显然被激怒了
,狂吠一声,向张野扑去。

  「嘿」

  张野侧身闪过,双手将刀掠起,划过地狼的肚皮,一道恶臭的黑液溅出。地
狼显然想不到张野的宝刀受过了「加持」,双眼一翻,不甘心地闷哼一声,挂了。

  「嘿嘿」张野显得有些兴奋,「不过如此么!」,走到了地狼身边,尖叫道
:「哇哇哇,好东西,好东西,这么大。」。说完用手将那东西割了下来,「大
补的啊。」

  「吃了那东西,我保证你三年那东西都硬不起来。」除去身上最后一只三尸
虫的魏求喜没好气的说道。

  「哦,那就不要了」张野将拿东西扔掉,背着刀走了回来。

  魏求喜站了起来,他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刚才红煞一直没有进攻,然他们从容
的除去身上的三尸虫,只见红煞双目微闭,原本破去的脑袋居然已经长好了,脸
上的五官也渐渐变得正常,皮肤也变成正常人肤色,全身仿佛蜕皮般焕然一新,
身材隐隐现出一个女性的特征。

  而另外一具我们可怜的杨书记,尸身却是慢慢腐烂,五官也变得模糊不清
,原本在红煞身上的三尸虫也纷纷爬在他身了。

  怪人犹如入定般,对外界不闻不问。

  「现在几点了。」魏求喜忽然道。

  「快12点了。」张老四就这月光看了一下表。

  「不好。」魏求喜急道,「快,都去那个坟头上。」说完跑向魏宁所在的坟
头上。

  「怎么了。」

  魏求喜掏出一张辰州符,点燃,将纸灰吃掉,身上烧伤似乎好了很多,魏宁
看着爷爷浑身是伤,急的差点哭了起来,他哪里知道,魏求喜将唯一一张驱鬼符
用给自己了,不然如何要受这等火烧之苦。

  魏求喜安慰了一下魏宁,向众人解释道:「那人在做「鬼借尸之法。」

  「什么鬼借尸?」张氏三人显然摸不清头绪。

  魏求喜拿出装辰砂的袋子,在坟头上细细的撒上,忽道:「你们说人死的时
候,最后一口气,是吸气呢,还是吐气。」

  「这个谁知道」张野显然被魏求喜没来由的提问问住了,挠了挠头。

  「是吐气吧,吸气的话,费力。」张老四回答。

  「的确是吐气」魏求喜点了点头,「这也是人一生中最精华最精华的一口生
气。我们赶尸的秘诀就在这,用辰砂在人将死吐气之前封住七窍,让他无法将最
后一口生气吐出,从而依靠这口生气,辅以我门秘传法术,让死人可以像活人一
般动起来。」

  「哦,」张家人第一次听到赶尸秘法,脸上大有远来如此之色。

  魏求喜又道:「你们可知道养尸地之说?」

  张老四乃是倒斗的人物,当然知道:「听说是一种邪寒之地如果在那里葬人
,可以使人灵魂不安,变成僵尸,有的还会波及后人。」

  魏求喜点头道:「在我们辰州一脉,有一种邪术叫做」养尸」,即将人葬于
养尸地中,炼成僵尸,便可以用来指示僵尸害人。但养尸地可遇不可求,人们为
了养尸,便退而求其次,用黑猫、鸡血等物在湿冷的养尸,但是养出来的僵尸不
甚厉害,有的甚至见光死。」

  「哦,我知道了,这个人定然是在养尸,那具僵尸也是他养出来的怪物。
」张野道。

  「哎」魏求喜叹了口气,「如果他单单是养尸,定然是养尸报仇,我想他报
了仇,自然会让僵尸入土为安,为祸不大。我也懒得去管。但是我没有想到,他
心居然如此歹毒,要练出旱魃!」

  「什么是旱魃?」

  「僵尸可分为六级:一是「白凶」,尸体入养尸地后,一月后浑身开始长茸
茸白毛,这类僵尸行动迟缓,非常容易对付,它极怕阳光,也怕火怕水怕鸡怕狗
更怕人;二是「黑僵」,白僵若饱食牛羊精血,数年后浑身脱去白毛,取而代之
的是一身几寸长的黑毛,此时仍怕阳光和烈火,行动也较缓慢,但开始不怕鸡狗
,一般来说黑僵见人会回避,也不敢直接和人厮打,往往在人睡梦中才吸食人血
;再就是红煞,他们可以已经可以直接吸食人的精魄,红煞修炼了千年,躲过天
雷地火之劫难,便可成为旱魃,旱魃有了思想,而且如果愿意,轻而易举地就可
以使一州一县赤地千里、滴水无存。」

  张野吞了吞舌头道:「这么厉害。」

  「而鬼借尸则又是养尸一道中最最邪门之术,它是利用红煞吸食喜神胸中最
后一口生气,从而可以发生质变,直接由红煞跃至接受天雷地火之劫时期,如果
躲过了天雷地火,那么红煞便会成为千年难遇的旱魃,到时候,别说官庄镇,就
是整个沅陵恐怕也会遭遇千年难遇的大旱。」

  「靠,那还不赶紧弄死他。」张野叫道。

  魏求喜横了他一眼,露出一种我能弄死他我早弄死了的神色。

  「现在怎么办?」

  「刚才他乘我们与三尸虫和地狼缠斗之时,已经启动了天雷地火之劫,结果
怎样样,我们也只有听天由命了。不过据我说之,应该还没有人能够养出旱魃
。」

  「靠,说了等于没说。」张野没好气的说道。

  魏求喜不与他争辩,倒是魏宁气不过,反驳道:「救你聪明。」

  「你这小屁孩还没大没小了不是。」张野指着魏宁骂道。

  魏宁胸脯一挺,道:「我就是小屁孩了,才不像某些人,问他要点童子尿都
没有。」

  张野彻底闭嘴了。

  张父的目光要杀人。

  魏求喜从怀里面掏出若干符咒,贴在坟头的石头上,道:「已经到了12点
了,我们现在走已经迟了,这是我身上最后一把辰州符了,赌一把吧。」


[ 本帖最后由 笑里藏悲 于 2010-9-2 12:3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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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此时,一直垂目静坐的怪人手中的干尸棍往天上一指,喝道:「天命付
吾,吾命付汝,汝若负吾,天命不许,命抵,解伦常,我自魂飞魄散,汝自天地
同寿」

  怪人手中赶尸棍对着天空指指点点,站在坟堆上披头散发的做法,双目赤红
,一直之间,仿佛天地之间一阵萧杀之前扑面而来,怪人双手一挥,撒落一地的
符纸,迎风开始飘舞。

  「起」怪人喝道。

  「老头,那人装神弄鬼的,在干吗?」张野问道。

  魏求喜皱眉道:「不清楚,这种法术我也是第一次看见,以前也很少听前辈
们提过,不要说话,看。」

  忽然,狂风大作,符纸迎风开始猎猎作响,那人忽然用刀割断了自己右手的
动脉,鲜血喷涌而出,洒在空中飞舞符纸上。

  「那人不要命了啊」张野惊愕道。

  「大风,大风,来大风。」那人头发已经散开,迎风飞舞,容貌凄厉KB。

  整个坟山都似乎开始有些振动了,无数的坟头上开始冒起一丝一丝的白雾
,越来越浓,开始向怪人逼近。

  「闭住呼吸。」魏求喜叫道,一把捂住魏宁的鼻子。

  白气越来越浓,但是在大风中却没有一丝散乱,开始有如实质般围住了红煞
,红煞仿佛浑身笼罩了一层薄纱一般,看不真切,慢慢的,白气被红煞吸入鼻中
,众人才发现,红煞居然又如蜕皮般,全身变得晶莹剔透,五官也越来越清晰
,一个美人胚子已经渐渐成形。

  「好,好。好」怪人连续说了三声好,双手一挥,手上的鲜血不在喷出,而
被鲜血湿透的符咒由于重力的作用开始慢慢下沉,落到地上。

  「刚才那个人死去后产生的死气,如果生人吸入的话,轻者神智迷糊,变成
白痴,重者则直接见阎王了。」

  张野吞了吞舌头,心里一阵后怕。

  风越来越大,吹的众人有些生疼,但是被魏求喜帖在坟山的那些符咒却紧紧
地贴在石头上,纹丝不动。

  「哈哈。」那人喋喋怪笑道,「要雷。要雷。」

  怪人话音刚落,天空中开始乌云密布,一道闪光劈下,直直劈在怪人头上
,怪人赶尸棍天空一指,不闪不避,迎上了这记天雷。

  天雷过后,那人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打得稀烂,挂在身上的几块破布迎风飞舞
,身上多处被雷劈得焦黑,但是依然直直站立着,笑声依然不断。

  「好雷,好雷,再来,再来。」

  魏求喜脑中灵光一闪,忽然道:「原来如此,他是在替那旱魃受这天雷地火
之刑!」

  「什么意思。」

  「这么说,就是他可能用一种类似于障眼法的法术,骗过了上天,让上天以
为自己是即将临近天劫的旱魃,从而让这天雷地火之劫降临在自己的身上,而让
这旱魃毫发无损的安全渡劫。」

  「什么。那他自己不是要死啊。」

  魏求喜叹了一口气,道:「何止是死,修行千年的旱魃尚且不能渡过的天雷
地火之刑,他一凡夫俗子,恐怕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了。」

  「他活腻了。」张野总结。

  此时萦绕在魏求喜心中众多疑问开始慢慢的化解,他一直不明白,如果那人
单单只是为自己报当年之仇的话,随便练出一具白凶或者黑凶便可以,何必大费
周章的,穷几十几十年之力,练出这具旱魃,甚至甘愿为她受这天雷地火之刑。

  想起当时他看红煞的眼神,想起他叫它小柔。

  魏求喜可以断定,他不仅仅是为了报仇,他是为了复活,把这个他叫做小柔
的人复活。

  旱魃虽然不是人,但是有了人的身体,有了人的思想,也算是「复活」了吧。

  生老病死乃是自然的定律,要复活一个人就是逆天而行,谈何容易!古往今
来,又有几人试过!

  魏求喜似乎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眼神忽然变得复杂。

  也许曾经有人真的去做了。也真的有人离成功还仅仅之差一步。

  虽然魏求喜不知道这个人和他口中的小柔是何等关系,但是,他应该知道
,他是很爱很爱这个小柔的人,爱到不惜花几十年时间每天与尸体为伍,做着养
尸的KB恶心的法术,爱到甘愿为她受天雷地火,魂飞魄散。

  如果恨一个人的话,会让对方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但是如果爱一个人
的话,就会心甘情愿为对方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魏求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对男女情爱还懵懵懂懂,一无所知的孙子。

  「雷,再来雷」那人已经面若风魔,天空的中的闪电一道接一道劈在他身上
,他身体已经焦黑不堪,有的地方已经看到已经烧黑了的骨头,但是他却依然在
狂笑着,赶尸棍直插天空,围绕在身上的符咒开始无风自燃,围绕在他身边。

  魏求喜蒙住了孙子的眼睛,他不想让这人间的酷刑在自己的孙子心里留下阴
影,心里也不由暗暗感叹,若不是那根赶尸棍充当了避雷针的作用,恐怕他这是
早就已经是一具焦尸了。

  连一向眼高于顶的张野也看的合不上口,隔了好久才吐了一口气,说道:「
牛逼」。

  一共八道闪电劈在怪人身上,怪人已经再也站不起来,躺在地上,声带似乎
都已经被雷劈坏了,再也叫不出任何,但是眼光处却盯着那具红煞,已经被烧焦
的眼睛似乎还露出一丝温柔。

  「小柔」怪人嘴唇蠕动,那具红煞似乎也通了人性,还没有完全成型的眼睛
中似乎也有一种晶莹的液体在闪动。

  「地火」怪人忽然回光返照般站了起来,用他已经被雷劈坏的嗓子用尽全身
力气怪叫。

  忽然,以怪人为中心,开始一片绯红在蔓延,所到之处全部被它吞噬,变得
绯红,魏求喜一下神色开始紧张,手中画着法诀,红色绵延到他所在的坟头,开
始吞噬魏求喜所布下的符咒,魏求喜用手中的铜钱剑不断地点着符咒,黄色的符
咒和红色开始如拔河般不断地交替,过了好一会,红色在符咒的中间开始停住了
,魏求喜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眼角、鬓角处已是挂满了汗珠。

  在看怪人处,怪人、红煞还有那具可怜的杨书记,包括附近的几个坟堆,都
变成了红色,仅仅他们所在的坟头还保持原样。

  「这是什么玩意。」这所谓的地火根本没有刚才那天雷轰轰轰轰的气势,张
野本来还有所期待,现在不由大失所望。

  这个时候,一阵山风吹了过来,哄的一声,那些被染红的坟堆犹如风化的沙
堡一般轰然塌陷,变成一堆红色的粉末,而那一人二尸,纹丝不动,只是全身变
成了一粒粒的粉末一般,随着山风开始慢慢飞舞,现场诡异异常。

  谁曾见过如此诡异的情况,众人集体石化,一时间没有一个人动一下。

  过了好久,张野才吞了吞舌头,「这个,这个好像还是有点意思。」

  说完就要走出去,魏求喜连忙阻止,道:「不要动,这里目前至少有几千度
,你一去保证和那些人一样的下场。」

  张野吓得连忙收回抬出去的脚,讪讪地道:「累了一宿,我觉得我现在还是
先睡一觉比较好,反正现在也没有啥活干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魏求喜站了起来,用铜钱剑试了试外面的红砂,才道:「应该
可以走了,应该凉了。」

  「旱魃呢?」

  「应该是没有练出来吧,我也不知道,哎,可怜了这人几十年心血付之东流
了,哎」魏求喜看着原本那怪人所在的地方变成一堆红粉,不由得唏嘘道。

  「日,合计着咱这一晚是白忙活了?」张野骂道,「现在你的喜神也相应p
arty的号召火化了,你不会在这里抓一把这玩意,然后回去对你老板说,我
出去的是喜神,回来的骨灰,我们都要破除封建迷信,积极响应国家号召,支持
火葬,哈哈。」

  「这个我自己会回去解释的,不劳你们费心,今日你们相助之恩,我姓魏的
会一辈子记得的,如果今后有事相帮,尽管来找我魏家,就算我不在了,只要是
我魏家的人,一定都会全力帮忙。」

  「算了,只要你以后不再冤枉我们就行了,」张野大手一摆,「现在都计划
生育了,我估计你们魏家后人也就这小不点了,靠他我估计也是靠不住了的。」

  这时候,张老四忽然插嘴道:「我记得你昨天说的赌命是什么意思,是不是
当时如果当时你的符咒不能抵挡那地火的话,我们现在和他们是不是都一样,变
成一堆红砂了?」

  「这个已不重要了不是么?重要的是,我们现在都活着。」

  张老四点头道:「我知道了,」不再说话。

  「如此,我们今日就此别过,青山绿水,来人再见。」魏求喜拱了拱手,道。

  「恩,张野,孩子他爸,我们走。」说完张老四带头下山。

  张野走到魏宁身边笑嘻嘻地道:「小鸡鸡,你那东西还挺那个的么,以后可
得给哥争气点,别他妈见个女的就上,挑有档次点的,嘿嘿,要不要哥哥教你那
东西怎么用的啊。」

  说完手又不老实往魏宁下身处探去,吓得魏宁连忙跑到魏求喜身后,满脸绯
红,骂道:「流氓!」

  张野见魏宁的窘样,龌龊心理得到了极大满足,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可是当他迎上父亲冷得快要出冰的眼神,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对了」魏求喜仿佛想起什么来了般,道「我身上已经没有符了,还有点辰
砂,你们拿去,用它涂到身上——你们碰过喜神,已经中了尸毒,开始没来得及
给你们。涂上一两次就没事了。」

  张老四接过辰砂,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了魏求喜一眼,魏求喜干咳了一声
,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

  看着张氏三人远走的背影,魏求喜对着魏宁道:「我们也走吧,先回赶尸客
栈。」

  这时魏宁手中不知道拿着一块什么石头在玩,这石头通体绯红,却光滑异常
,魏求喜奇道:「这时什么东西,你哪里来的。」

  「刚在地上捡到的,我看着挺好玩的,比玻璃弹子还要好玩,就捡起来了
。」

  「哦」魏求喜将这红球在手上把玩了一阵,还给魏宁道:「好好收着。」

  魏宁喜滋滋的将石头收好了,一蹦一跳的走在前头,后面的魏求喜叹了一口
气,鼻中似乎有一道红色的液体不知不觉流了出来,魏求喜用手一摸,然后长长
地叹了口气。此时得到新玩具的孙子又怎么知道在爷爷心中此时正翻滚着滔天巨
浪。

  魏求喜二人走后,张野有鬼鬼祟祟地摸了回来,拾起了地狼那巨硕的话儿
,往刀后一挑,「有用没用,试过才知道。」说完,双手耷拉在刀上,晃晃悠悠
地下山。

  魏求喜带着自己的孙子重新回到了赶尸客栈,从后屋救出一老一少两人,原
来张氏三人将他们绑在了后院,还没有来得及给他们解绑。

  老人姓方,是这间赶尸客栈的真正主人,由于这些年根本不可能有赶尸先生
过路,所以这间客栈已经慢慢的荒废了,只是当做寻常的房屋来住,小的那个是
个女孩子,比魏宁似乎大上几岁,性格内向,有半边脸被长长的头发遮住,似乎
很怕生人,畏畏缩缩的躲在自己爷爷的身后。

  魏求喜对方老汉道明了来意,方老汉这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
道没有想到,在临死之前还会见到走脚的先生。魏求喜告诉方老汉说自己还得借
宿一宿,方老汉也是个热心肠的人,也没有拒绝,安排了一间客房给魏求喜爷孙。

  此时官庄镇上已经人声鼎沸,魏宁虽然一夜没睡,但是精神却依旧无比的好
,嚷着叫爷爷带他出门逛街,魏求喜拗他不过,爷孙俩在街上逛了半天,魏宁才
抱着满怀的玩具和零食心满意足的回来。不一会睡意上来,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一觉醒来,魏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只觉得窗外已经黑透了,大概也有十一
二点了吧,魏宁一时尿急,可发现自己的爷爷已经不再身边,便翻身起来出门随
便找了一个地方小解。

  回来的时候,似乎发现院子里有个人影在闪动,魏宁好奇,心道,这么晚了
,是谁?等魏宁在墙角处蹲着,定睛一看,原来是方老汉的孙女,由于开始的时
候,那个女孩子一直躲在爷爷身后,无论魏宁怎么逗她,她却始终一句话也不说
,魏宁觉得她无趣得很,所以逛街的时候也没有叫上她,这么晚了,她怎么还不
睡?

  只见她似乎垫着脚在晒衣杆上忙活,湘西这边晾衣服都是在地上插两根木棍
,然后在上面横上一根竹竿,所以并不高,一般人晾衣服也根本不需要撑衣架
,但是,女孩个子不高,下面仍需要搭个小凳子。

  此时借着月光,似乎衣杆上密密麻麻的晾了好多东西,似乎湿哒哒的滴着水
,但是看不真切。

  「这个姐姐也真是,白天洗好了衣服不晾,深更半夜的,也不怕吵到人家
,算了,反正我也睡不着了,干脆帮她把衣服晾完了,这样她也好早点睡觉。
」想到这里魏宁走上前去,喊了声:「姐姐」

  可是女孩似乎根本不搭理他,继续晾自己的衣服,魏宁嘟嚷了一句,可是当
他走到女孩身边不远处,看清眼前的一切的时候,「姐姐……」魏宁叫了一半
,这个人便呆住了。

  原来竹杆上晾的并不是衣服,而是一副副人的内脏!有心肝、脾脏、肺、大
肠、小肠等等,仿佛刚刚从身上切下来,一滴滴血水掉了一地,而更让人感到K
B的是,上面居然还晾着似乎刚刚从身上剥下来的新鲜人皮!

  而这个女孩,此时才缓缓转过身子来,看了魏宁一眼,她居然没有皮肤!浑
身泛着红红的肉丝,而腹腔内更是空空如野,原来她刚刚洗了自己的身体,然后
在晾了出来。

  「你叫我?」女孩回头对魏宁道。

  「不要看」。身后魏求喜一双大手遮住了魏宁的眼睛,而魏宁闷哼一声,倒
在爷爷怀里。

  ……。

  「鬼鬼鬼………」魏宁醒来想起昨晚的KB经历,顿时大叫起来。

  魏求喜连忙将孙子揽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他:「没事,没事
,爷爷在。」

  哎,也就是魏宁,天生的大胆子,加上又是赶尸世家出身,如果换成平常的
小孩子,看到昨晚的一幕,恐怕已经吓得神智失常。

  「爷爷,爷爷,昨天,那个女的………女的」魏宁想对爷爷重复昨晚自己看
到的,但是却发现自己舌头口吃了一般,说不清楚。

  「我知道,」魏求喜安慰孙子。此时方老汉端着一碗稀饭推门而入。

  魏宁顿时吓得直往爷爷怀里钻。

  方老汉将稀饭放在魏宁的床头,叹了一口气:「我们也不是有意的,没有想
到,昨晚那东西又出来………让这个小朋友………受惊了。」

  「鬼鬼鬼」魏宁昨晚吓得不轻,指着方老汉嚷道。

  魏求喜皱了皱眉头,道:「我昨晚也觉得不对劲,所以才出去看看,没有想
到,魏宁也在,你们这是不是………」

  「哎。是蛊…哎,我那可怜的七七。」

  「蛊?」魏求喜皱眉道,「难道你们得罪了什么人不成。」

  「哎,」方老汉摇了摇头,道:「也不能怪别人,只怪我家七七命不好。她
,她是无常。」

  「无常?」

  「我们开始也不知道,后来,发现她有的时候会莫名其妙的晕厥,然后忽然
醒来后,会说出某时某刻某地死人,并会叫出他们的名字来,我就觉得很奇怪
,后来问村里的老者,才知道,这是她这是无常,专门收魂的。」

  「无常不是鬼么,活在阴间的,那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的,」魏宁胆子渐渐
大了起来,想起自己以前看的鬼片,不由得诧异地问道。

  「这个,」方老汉搓手道,「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是我们湘西,老一辈都
是这样说的,一般「请」人的,都是两个无常,一个是阴间的,一个则在阳间
,只是当有人死的时候,就会脱离身体勾魂,平常和常人无异。但是阳间的无常
一般都只管自己这个地方,所以每个地方都会有一个无常——以前我也是听说
,但是直到七七……」

  「这个和下蛊又有什么关系?」魏求喜截口道。

  「这个,大概是三年前,一个中年人找到我们七七,好像说要我们七七放过
他母亲,愿意以自己的阳寿换自己母亲十年阳寿,后来好像是七七没有同意,他
便怀恨在心,给七七下了蛊,于是七七便成了………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为啥不去找那个人。」

  「天大地大的哪里去找,」方老汉苦笑道:「再说,会下蛊的都是老司一辈
的,找到了又有什么用,我们这些凡夫俗子。」

  「难道想过办法?」魏宁道。

  「哎,能想的都想过了,可是,哎…。」

  忽然,方老汉往地上一跪,道:「求老人家一定要救救我那可怜的孙女,她
才十三岁,真不知道是前世遭了什么孽,要今生这般偿还。」

  魏求喜连忙将方老汉扶起来,皱眉道「这苗疆蛊术博大精深,又什么神秘
,我也只知道一些皮毛,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再说………哎。」

  方老汉道:「我知道辰州魏家那是我湘西道法最精深的一门,如果连你们也
没有办法,那我可怜的孙女。」方老汉不知不觉悲从心来,一时间老泪纵横。

  魏求喜连忙道:「好人家么,这,这,」

  魏宁也看不下去了,摇着爷爷的手道:「爷爷,我们帮帮人家好吗,那个姐
姐,」魏宁想起昨晚看见的一幕,心里又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不是我不帮,的确是,哎,魏求喜长叹了一口气,道,也罢,先叫你们家
七七过了,我给看看,但是不保证…。」

  话音未落,方老汉连忙出门叫进了屋外的孙女,魏求喜道微眯着眼睛,帮七
七摸骨,沉吟了半晌,忽然盯着七七的头发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
」魏求喜不想刺痛七七的痛楚,就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七七低着头依然不说话,躲在爷爷后面,方老汉开始回忆起来:「那个男人
见求不动七七,于是便撂下狠话,走之前说了一句,让他不好过,也不会咱七七
好过。第二天七七的身上便开始起红色的斑点,痒的厉害,后来越来越痒,全身
的皮肤都抓得稀烂,」方老汉想起当年的情形,心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女,接
着道:「几个月后,上门一个瞎眼老头,说有办法帮助七七减轻痛苦,但是七七
必须得拜他为师,我一听七七有救了,自然是满口答应。后来那个瞎眼老头在我
这里住了七天,也传了一些道法给我孙女,走之前,留了一瓶东西给七七,说每
天用拿东西兑水洗澡,然后在每天阴气最盛的时候拿出去,恩拿出去,就可以
,恩,恩,不过自从那个以后,七七就真的没有再痒过,不过这种方法实在是太
邪乎了,而且,也是治标不治本——而且」,说道这里,方老汉说完用手一撂七
七遮住右边脸的长发,这个时候,魏家爷孙才看清七七一直被长发遮住的右边脸
,只见这半张脸上居然全部是用针线缝起来的,就仿佛在脸上打着好几个补丁
,红红的线像一条条蜈蚣般盘在七七的脸色,真是KB莫名。

  此时,七七浑身开始颤抖,头也埋得更深了。

  方老汉不禁双目泛红,轻轻抽泣起来。

  魏求喜冷笑道:「以蛊治蛊,放一手,留一手,果然好手段。」

  方老汉听魏求喜话中有话,似乎有门,连忙道:「请老人家救救我家七七
。我这里我这里给你跪下了。」说完就跪了下去。

  老人家,你这是,这是何苦,魏求喜连忙拦住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
我可以肯定的说,这个两个人都是用蛊的高手,并且那个瞎眼老头更厉害,只是
,他似乎并不是诚心帮助你们,而是……」

  说完,魏求喜话锋一转,盯着七七看了半天,缓缓的道:「你多久没有剪头
发了。」

  七七被看得有些发毛,往爷爷的背后挤了挤,方老汉想了一会,忽然道:「
对哦。好像有很久很久没有剪过了,」方老汉忽然一拍大腿,喃喃道:「对,三
年了,自从出事以后,就没有剪过了,我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这点呢?」

  「你过来」。魏求喜向七七招了招手,七七看了爷爷一眼,才缓缓地走了过
去。

  魏求喜用手在七七的有脸和长发上来回摸了好一会,忽然用力一扯,七七一
声尖叫,整个头发居然被魏求喜连根一起扯了下来,眼前的一切,却是让方老汉
和魏宁看的目瞪口呆。

  原来七七的头皮上居然的盘旋着无数的红色的小虫,在不停得蠕动,看的方
老汉和魏宁头皮发麻,魏宁甚至别过头去,开始作呕。

  「果然不出我所料,是在借壳养蛊!好阴险的手段!好狠的心!」

  方老汉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道:「求老人家务必救救我家七七啊~ 」

  「把那人留给你的药水拿来。」

  方老汉连忙出去拿来一个白色的瓷瓶,魏求喜从怀中掏出一根长长的透明长
针刺进瓶中,然后拿出来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点头道:「果然是尸油!」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估计,那个你所谓的师傅并不是什么好人,他只
是在利用七七,因为七七乃是阳间无常,本身便是至阴至纯之体,乃是这个世间
最适合养蛊的所在,所以,你那个师傅可能看中了七七的身体,想借七七的身体
养蛊,所以传了七七一些「道术」,其实都是一些养蛊的邪术,如果我没有猜错
的话,也许他们原本就是一伙的,串通起来只是为了让你们相信七七的那个所谓
师傅。」

  方老汉吓得魂不附体,道:「求师傅务必显神通救救我家可怜的七七。」

  魏求喜摇了摇头说道:「这些蛊并没有成形,所以如果要消灭他们的话,会
很容易,单是这一来,七七作为蛊的宿主,肯定也要死,所以我无能为力。」

  方老汉连忙跪下来,磕头道:「求师傅指点迷津,」方老汉活了大半辈子
,精明着呢,他知道,魏求喜既然能够识破,便定然有破解之法,可能是自己的
「诚意」不够,「只要能够救七七一命,我愿意倾家荡产,大师尽管开口,就是
砸锅卖铁,我也愿意。」

  魏求喜叹了一口气道:「老人家,并不是我不想帮你们。只是。哎。这样吧
,我给你指条路,能不能走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方老汉顿时叩头入捣蒜,道:「求大师指点。」

  「去那。」魏求喜往西方一指。

  「哪?」

  「那。」

  「你是说那?」

  魏求喜点了点头,道:「这天下能够解此蛊的人,恐怕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

  「但是………」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选择么?」

  「去那,去那」方老汉站了起来,喃喃道:「真的要去那么?为什么我七七
的命这么苦,」说完抱住七七,一时间老泪纵横。

  「哎。」魏求喜叹了口气,「并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惭愧,再说了,我
自己现在也是………」

  方老汉似乎丢了魂魄般,没有听进去魏求喜的话,「真的必须去那么?可不
可以不去……。」

  魏宁虽然不知道自己爷爷和方老汉口中的那是哪,但是听方老汉的语气和脸
上恐惧的神色。心里也想得到,那不是什么好地方,说不定还异常凶险,否则
,方老汉明明知道有那么一个地方,但是仍然迟迟不肯带孙女前去了。

  「多谢老人家指点。我在回去想想,」方老汉木然道,带着孙女走了出去。

  方老汉走后,魏求喜对魏宁道:「明天你自己一个人回去,我还有点事,可
能过几天再回来。」

  「为什么。」

  魏求喜苦笑道:「把人家的喜神弄丢了,我总要给人家一个交代。」

  「我也要去」

  魏求喜摸了摸魏宁的头道:「这次你就不要去了,回去以后,要好好孝敬你
妈妈,好好读书。以后考个像样的大学。」

  「不要,我要学赶尸,带着一串喜神招摇过市,那才帅。」

  「呵呵。听话,睡了,明天早点起来,做早班车回去。」

  「不要,我要去赶尸,捉鬼。」魏宁跳了起来,学者魏求喜画符的动作手舞
足蹈。

  月光从窗外透了进来,照在魏宁红扑扑的脸色,他的神色如此安详,不知道
在做着一个怎样的美梦,睡在一旁的魏求喜静静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孙子,用手轻
轻抚摸着他乌黑的头发,过了好久,忽然一滴清泪滴在了魏宁的脸上,魏宁胖嘟
嘟的小手以为是一只蚊子,顺手一擦,然后嘟囔着一句梦话,转过身子,继续他
的美梦。

  可是他永远都不知道,这对爷孙,今日一别,却不知道,是否还有再见的时
候。

  第二天,魏求喜交代了魏宁一些路上小心的话,给了他路费,便送魏宁上了
回家的班车,魏求喜和方老汉告别后便也匆匆启程,看见方老汉双目通红,显然
一夜未睡,还在思考着魏求喜昨晚的提议。

  魏求喜叹了一口气,匆匆上路。

  从官庄到沅陵一路都是九曲十八弯,魏宁第一次独自坐车,不免心中有些忐
忑,车开的不快,到了中午班车施施然进站,魏宁的家在郊区,大约要转2站公
车,魏宁以前来过县城几次,知道在哪里乘车,上了公车后,魏宁由于连续几天
精神都高度紧张,结果凉风一吹,午后暖暖的阳光照进来,魏宁不知不觉的睡着
了。

  「小朋友,到站了,还不起来。」售票员把魏宁叫起来。魏宁起身往四面一
望,完蛋了,这里自己从来没有来过,心里开始紧张,问道:「这是哪里?」

  售票员的大妈仔细打量了魏宁一番,知道他肯定是因为睡着了所以错过了站
,道:「这里是张家湾了,已经是终点站了,你要去哪里啊?」

  「完了,坐过站了,」魏宁心想,忙问道,「我要到陆家坡下的,怎么……
…」

  「陆家坡已经过了好几站了,你怎么就睡着了呢?」售票员大妈道:「我们
这是收班车,不往会走的,你要去陆家湾的话,得自己走三站,去十字坡子前面
达15路车,你家住哪儿的?要不要打电话给你妈妈要她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能行,我要去袁家坳,请问到哪里搭车比较好?」

  「哦,袁家坳啊,这还巧了,你往那走,翻过去就是了,不用去十字坡了
。」

  「真的?这么巧?」魏宁没有想到自己误打误撞还省了好几块车费,连忙道
了声谢,沿着售票员大妈的路走了去。

  魏宁走后,一直没有说话的司机有些开口了道:「刘姐,你怎么指那条路给
那小孩子走啊。」

  「他去袁家坳,那条路不是最近么,翻过去就是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也知道,那条路黑,一般人都不往那走的…
……」

  「嘿,小张,看你年纪不大,还挺迷信的哦,大白天的,怕啥,放心,我看
那小朋友机灵着呢,没事。」

  小张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地看着魏宁离开的地方。

  「妈的,早知道就坐车了,多几块钱也好,这都是什么路。」魏宁一边走一
边抱怨,也难怪,这路似乎很久没有人走了,已经有些看不出道了,布满了荆棘
,魏宁随手挥着一根长棍,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进,午后太阳很大,魏宁身上又忘
了带水,喉咙里面开始冒烟,只想尽快走回去,抱着屋前面那口凉井喝个痛快。

  魏宁看见前面有个凉棚,可能是go- vern- ment修来给赶路人休
息的,魏宁加快脚步,想进去休息一下,凉棚里面有三个人,一名中年人背着包
袱,看来也是赶路人,手中拿着一个茶杯喝得正爽,一名妇女搭着小板凳坐着
,前面放了好几个茶杯用玻璃罩着,身边放着一个大茶壶,旁边还架着一个小火
炉,上面煮着几个茶叶蛋,看来是做生意的,还有一个睡在地上的老人家,衣衫
褴褛,手中一根竹竿不停地点着地面,眯着两只眼睛养神。

  在湘西,以前这种卖茶的小摊是随处可见的,但是近几年来随着矿泉水的普
及,这种卖茶小摊便慢慢退出了历史舞台,没有想到在这里能够遇到,魏宁心里
顿时有种久旱逢甘露的感觉,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可是没有等他走到小摊旁,那
个乞丐般的老人便伸来竹竿,有意无意地使了魏宁一个跘子,魏宁瞪了他一眼
,懒得跟他计较,对卖茶老板说:「给我一杯茶,多少钱。」

  「一块钱,」老板递给魏宁一杯茶,魏宁连忙一口气喝了下去,虽然味道有
些怪,但是只要能够解渴就行。魏宁又叫了一个茶叶蛋,准备在路上边走边吃。

  「就走了?」那个老年乞丐忽然道,「现在的小孩子,看见老人倒在地上也
不知道扶一把,真没有同情心。」

  魏宁脸色一红,暗暗叫了声惭愧,走到乞丐身边,伸手就要把他扶起来,没
想到这乞丐看起来满轻的,可是却奇重无比,魏宁连使了几下劲才勉强将他拉了
起来。

  将乞丐拉到凉亭中坐好后,魏宁想了想,又把身上的那个茶叶蛋递给了老人
家道:「爷爷,这个留给你吃吧,我还不饿,再说也快到家了。」

  老乞丐顿时眉开眼笑,道:「嘿嘿,不错不错,小伙子不错,还知道尊老爱
幼,有出息有出息,不过这个茶叶蛋,我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还不想死,草鬼
婆的东西,我胆子小,不敢吃。」

  此时,那个中年人,买水的老板和魏宁三人同时脸色大变,魏宁大叫道:「
爷爷,爷爷你说什么,她,她…。是草鬼婆?」

  那中年人更是夸张,连忙将手伸进喉咙里面扣挖,不一会,吐出一大堆水草
一般的东西,上面一个蚕豆大小的绿色小虫,在草堆中不停地扭动。

  魏宁连忙有样学样,也学着那人往喉间扣挖,不一会也吐出一大堆水草和那
个绿色的小虫。

  那妇女狠狠地瞪了乞丐一眼,恶声道:「王驼子,我和你前世无怨今日无仇
,你为何坏我好事!」

  王驼子懒洋洋地道:「你和谁有仇要害谁和我无关,但是这个小朋友我喜欢
,我收他做弟子了,你害不的。」

  妇女跺了跺脚,恨声道:「好你个黄皮老不死的东西,你坏老娘的好事,老
娘与你没完,走着瞧。」说完也顾不上自己的摊子,径直走了。

  王驼子懒洋洋地捉着自己身上的虱子,对那草虫婆丢下的狠话熟视无睹。

  此时那中年人走上前去,深深地做了一揖道:「小生进京赶考途中路过此地
,没想到差点葬身在此,多谢老人家和小兄弟施以援手,才的保小生周全,小生
这厢有理了。」

  晕,进京赶考!这是什么年代了,魏宁看了看这中年人,模样也算周正,但
是脑子就……莫非刚才一下吓傻了?

  「敢问小兄弟高姓大名,为兄回家定为小兄弟立上长生排位,日日香烛相供
,以报小兄弟今日之恩典。」

  「我叫……」魏宁还没有说完,王驼子的竹竿狠命地打在了他脸上,把他下
面半句话给打进肚子里了。

  「干吗!」虽然刚才王驼子救了他一命,但是这一下子,也让魏宁有些恼怒。

  王驼子翻着那双白多黑少的眼睛,怪声怪气地道:「你这叫尸鬼,我刚才说
的话你没有听见么?我都说了这是我徒弟了,你干嘛还敢打他注意,是没有死透
还是怎么,想在进去蹲个五百年还是怎么?」

  魏宁浑身一激灵,暗道:难道这个中年人也是………

  中年人虽然被识破了身份,但是仍然风度翩翩,含笑道:「既然如此,那小
生告辞了,老先生得此高徒,真是可喜可贺,小生来的匆忙,未备齐大礼,来日
定然补上,小兄弟,愚兄就此告辞。」说完一拱手,拂袖离去。

  王驼子一转那双白多黑少的眼睛,对着魏宁道:「小魏子,过来,背我一程
。」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听见王驼子喊出了自己的名字,魏宁大感诧异。

  难道这个人也是………魏宁顿时觉得掌心冒汗。

  王驼子不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说你笨你还真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
们魏家,谁有207块骨头!」

  魏宁小时候听爷爷说过,说他们魏家历代都有一个与其他人不同的地方,正
常人的骨头都只有206块,而他们魏家传人,却多出一块,但是——他怎么知
道!

  王驼子横了魏宁一眼道:「刚才你扶我起来的时候,我顺手在你身上摸了一
圈」

  刚才魏宁与他身体接触也不过数秒的时间,没有想到,他居然能摸出自己身
上有多少骨头,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这还是人吗?魏宁姑且用「人」来代替
这个古怪的老头。

  草虫婆,叫尸鬼,还有这个神秘莫测的老头,魏宁今天遇到的怪事真的是一
桩接着一桩,魏宁自己都觉得头皮发麻。

  「对,赶紧回家,等爷爷回来再告诉他今天的事情,他一定知道的。」魏宁
打定主意,也不和王驼子告辞,连忙准备下山。

  王驼子用竹竿颤巍巍地点着地面,摸索着前进,叹道:「现在的人啊,救了
他一命也不知道感恩,反而将一个孤寡老头扔在这荒山野岭的,真是,哎真是
。」说完摆了摆头。

  原来他是一个瞎子,魏宁不由得同情心泛滥,想起刚才别人救过自己,自己
反而把他一个人扔下,说什么也说不过去,魏宁看了看天色,心想:「反正现在
天色尚早,不如先送他回去,然后再回家。」

  想到这里,魏宁走到王驼子身边,「爷爷,这样吧,你住哪儿的,如果不远
的话,我送你回去吧。」

  王驼子顿时眉开眼笑,道:「近的很,近的很。不远不远。」

  魏宁蹲了下去,背起王驼子,说来也奇怪,魏宁扶他起来的时候,觉得他奇
重无比,但是现在背在身上,却如同背着一张纸一般轻巧。

  「好好背,乖徒儿。」

  魏宁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嘟嘴道:「我才不是你徒弟。我爷爷比你厉害
多了。」

  「嘿,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得到老夫指点一二,你,嘿,不过,那老不死的确
实也有点本事,很久没见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想到年,」王驼子一是不
再说话,唏嘘不已。

  「你认识我爷爷?」魏宁问道。

  「算认识吧。你们魏家都是些古怪的人,我还是少认识几个为好」。

  魏宁心道:「你才是古怪的人,我爷爷不知道对我多好。」

  忽然王驼子笑道:「徒儿,你心里刚才一定再在骂我把。」

  「没有。」魏宁心中一紧,心道,我才想想,他怎么就知道我在骂他。

  「真没有。」王驼子似笑非笑,「那就好,在我们这行,尊师重道很重要的
哦。」

  「娃儿,你长大了准备干什么。」王驼子在魏宁背上和魏宁聊上了。

  「赶尸,像爷爷一样,拿着一串招魂幡,摄魂铃一摇,阴人借到,活人闪避
。」魏宁兴奋得居然学起爷爷的样子抑扬顿挫的叫了起来。

  「我就说说你们魏家都是些怪人,人家小孩子都是要考大学,当科学家,你
居然,嘿嘿。有志气啊。」

  「我才不要读书,我长大了要当最出名的赶尸先生,那些喜神身前在异乡
,如果死了还不能归乡,心里一定很伤心很伤心,我不想看到他们连死了还不开
心。」

  「咦,」王驼子没有想到魏宁小小年纪居然有着这等悲天悯人的精神,不由
对他有些刮目相看,过了良久,叹了口气,道:「但愿你能活到那天吧。」

  「什么意思。」

  王驼子似乎说漏了嘴,连忙道:「没什么,没什么。」但是似乎又有些不甘
心,问道:「难道你爷爷就没有跟你提起过?」

  「提起过什么。」

  王驼子试探地道:「比如,比如你爹,或者你叔叔之类的。」

  魏宁想了想,「我听我娘提起过,我一岁的时候,我爹就死了,好像我还有
2个叔叔和一个姑姑,好像叔叔也在我很小的时候死了。」

  王驼子接口道:「他们死的时候是不是都是二十七岁?」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怎么了?」

  「哦,没什么,」王驼子眼神闪烁,轻轻地摸了摸魏宁的头。心道:「可怜
的孩子,不知道你是不是斗得过宿命。唉……」


[ 本帖最后由 笑里藏悲 于 2010-9-2 12:3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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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不知不觉得走过了一个山头,此时天色也不知不觉的暗了下来,前面已
经看到农家炊烟升起。

  前面就是袁家坳了。

  「那个售票的阿姨不是说翻过山就是了吗,怎么走了这么久,都走了3个小
时了。」魏宁心中不由开始埋怨那个给他售票的阿姨。其实他真的冤枉那个热心
的阿姨了,她说的的确没有错,但是只是有些不想魏宁这么早回家,在魏宁不知
不觉中用了些类似障眼法的道术罢了。

  看着日渐西沉的太阳,王驼子眯着眼睛道:「徒儿,恐怕今天你是回去不
咯,我们不如就在这里过一个晚上,明天再回去。」

  「不行,我妈说过,好孩子不能在外面过夜,如果我今天不回去,我妈肯定
会急死的。」

  「你看看太阳,都什么时候了,你觉得你今天晚上一个人走上路不怕吗,万
一遇到些不干净的东西,到时候你哭都没有地方哭去。」

  「这,」魏宁毕竟还是个孩子,想到一个人要在这荒山野岭,特别是离开了
爷爷,心里不由地开始有些发毛。

  「听我的,去那家,我认识。」王驼子手中的棍子往前一指。

  「你。不是瞎子?」

  王驼子翻了那双白多黑少的眼睛,「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瞎子了。」

  「那你拿着棍子干嘛,还有开始,你干嘛装瞎子,拿着棍子在地上瞎点。骗
我背你。」

  「我愿意拿棍子你管得着吗?」

  魏宁知道自己被王驼子骗了,白白地背了他一个下午,小脸气的通红,把双
手一松,气道:「你给我下来。给我下来!」

  谁知道,王驼子仿佛在魏宁身上生根了一般,动也不动,「你……骗子,坏
人!乌龟王八蛋!」

  王驼子见魏宁生气了,乐呵呵看着魏宁,嘴里居然还哼起小曲来。

  甩又甩不掉,放又放不了。骂又骂不听,魏宁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心里又
气又急,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走了。

  「嘿小娃儿还脾气还挺大的,这样吧,我也不让你白白吃亏,你把我背到那
儿,我便把这个送给你。」

  王驼子手中一番,魏宁看见王驼子手中的东西,顿时一跃而起,道:「拉钩
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小花狗。」说完做出跟王驼子要拉钩的姿势。

  王驼子不由得气结,「说给你就给你了,还不拿去。」

  魏宁似乎怕王驼子反悔,连忙将王驼子手中的东西放进了手中。

  你猜王驼子给了魏宁什么,原来是几颗透明的玻璃弹珠。弹弹珠是魏宁几乎
唯一的爱好,但是当时的弹珠大多数是跳棋中的拿来的,中间都有一个像猫眼般
的彩色彩带,很少有透明的,所以物以稀为贵,像这种透明玻璃弹珠在魏宁的朋
友圈子中是很珍贵的,如果能弄一两颗在玩游戏的时候拿出来,对于魏宁来说,
那将是一件非常拉风的事情。

  有了物质激励,魏宁开始格外卖力,很快背着王驼子就来到了村头。

  这是正好几个小孩子在村头玩着弹珠,魏宁刚好得到几颗透明弹珠,顿时手
痒,也想和他们马上「开战」。

  王驼子知道魏宁的心思笑着说道:「去,别太久了。」

  「哎」。魏宁答应了一声,找了一块光滑的石头让王驼子坐下,跑过去,跟
那群小孩说:「招我一个,我也玩。」

  其中一个小胖子年纪看上去似乎比其他几个小孩大,似乎是头:「不招,我
们不认识你。」

  「看,我有这个,我拿这个给你玩。」魏宁掏出透明玻璃球。

  小胖子们显然是「识货」的,双眼顿时放光,几个人在一起合计了一番,「
先说好,你输了就给我们透明弹子,不许耍赖。」

  「小狗才耍赖。」

  「好,那好,」小胖子点头,几个人又重新开始。

  魏宁可是他们那一带的弹子王,玩了一小会,便赢了一口袋,小胖子几个都
输光了,小胖子显然不解气,但是有没本了,急的抓耳挠腮。

  这是在旁边一直看着,却没有参战的瘦弱的小孩怯怯地走了过来,道:「李
杰,我借给你,」

  说完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把弹子,「可是可不可以,让我也玩玩。」

  李杰抢过了那小孩的弹子,摆摆手道:「滚滚滚,一边呆着去,赢了还你。」

  小孩一把拉住了李杰,带着哭腔说道「你答应让我也玩的,你不能说胡不算
话。」

  李杰急着翻本,手上一用力,将那小孩推了一个踉跄,小孩顺势坐在地上,
两行眼泪刷刷下来。

  魏宁看不下去了,说:「让他也玩玩吧,」

  李杰道:「你不知道,周凯他玩不了,他是个残废。」

  这时魏宁才发现,原来周凯的右手只有四个指头,右手大拇指断了。

  弹珠主要是靠大拇指用力将弹珠推出,没有大拇指的人,自然也玩不了,这
样也不能怪李杰。

  这时候,王驼子说话了:「娃子,天太晚了,不玩了。走了。」

  魏宁赢了挺多,加上这几个人的水平实在是太差,也不怎么想玩了,应了一
声,准备走,李杰一把拉住了他,急道:「你怎么赢了就跑。」

  魏宁懒得和他纠缠,将赢来的弹子往空中一抛,李杰顾不上魏宁了,和小孩
子们一起去哄抢弹子。

  王驼子往魏宁身上一趴:「走了,乖徒弟,师傅带你去找地方睡觉。」

  像这样的偏远农村,是没有酒店的,王驼子来到村中的一户农家,和农家的
主人说了半天,起先那人是不同意王驼子借宿的,但是王驼子似乎给了那家人一
些钱,看在钱的份上,勉强答应他二人借宿。

  此时正是这家人吃完饭的时间,主人王驼子和魏宁也搭上了两副碗筷。

  这家人姓周,饭桌上一共三人,年纪大的,看上去有些驼背,魏宁叫他周爷
爷,还有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庄稼汉,看上去十分憨厚,是这一家之主,魏宁叫他
周叔叔,另外一个妇女,大腹便便的,看上去要生了,但是依然不减农村妇女能
干本色,一直忙上忙下,是这家的女主人,还空着一副碗筷,显然这家的小祖宗
还没有回来。

  「什么时候了,这孩子怎么还没有放学?」周阿姨埋怨道。

  「说不定又到哪儿野去了,不管他,我们吃。」周叔叔敲了敲碗筷,忙活了
一天,他显然饿了。

  「还是等等吧,」周爷爷心疼自己孙子。

  这时,门外看门狗叫了几声,有人来了,周阿姨走了出去,骂到:「你玩忘
魂了啊,什么时候,还在外面野。」

  这位小祖宗显然已经习惯了母亲的责骂,笑嘻嘻地进来,跑到桌上,抓起一
块腊肉就往嘴里塞。

  「洗手,洗手,」周阿姨急忙叫道,「快去洗手,看你这手脏的。」

  魏宁认出他,这不就是刚才给李杰借弹珠的那个残废小孩吗。没有想到这里
是他家。

  周凯也认出了魏宁,做了个鬼脸,算是打了招呼,一阵风地又跑到后面去洗
手了。

  饭后,周凯与魏宁都是孩子,很快便成为了好朋友,最后魏宁还把透明玻璃
弹子送给周凯几颗,周凯顿时对魏宁感恩戴德。

  湘西农村晚上一般很少有娱乐活动,看了一会电视,大家便各自洗嗽睡觉去
了,魏宁和王驼子显然被认为是一对祖孙,两人被安排到一间简陋的客房,女主
人显然对这对客人还是很好,给他们换上了新棉絮。

  魏宁第一次独自在外露宿,心里显然很紧张,但是白天实在太累了,很快睡
着了,王驼子见魏宁睡着了,本想还和他说点什么的,自讨没趣,也就睡了。

  忽然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乱成一团,屋内灯光大作,全屋人都起来了,似
乎家里成了什么急事。

  「哎呦,疼死我了。」

  「怎么这个时候生啊,不是算日子还差1个月嘛?」

  「早产啊,快去送医院啊。」

  「爹,你老糊涂了啊,郭翠生的可是二胎,被go- vern- ment知
道了还不得罚死咱们啊。」

  「那怎么办,」两个大老爷么显然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2人如热锅上的蚂
蚁转个不停。

  「妈啊,快去,快去叫张大妈啊。叫她给我在这里接生啊。」这时候,反而
郭翠成了最清醒的人了。

  「对,对,找张妈,可是都快一点了,人家肯定睡了,合适吗?」

  「都在时候了,翠的人命重要还是张妈睡觉重要,你快去,就是绑也给我把
人绑来了。」

  「是是是。我这就去。」周凯的爸爸一叠声,连忙跑了出去。

  不一小会。周凯他爹带着一个四十上下,长的特肥的妇女的妇女,跑了回来。

  「哟,怎么这样啊。你们怎么不早点叫人,听我的,翠儿,吸气,用力。周
凯,你给你妈把洗脸的盆子拿来,周欣,给你媳妇烧水,要用大火烧,快去,周
爹,你去拿点稻草和周欣平时用的干净衣裳去,对,把翠儿平时用的那把大剪刀
给我找来,早产可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一尸两命。呸呸呸,我这臭嘴,家里
还有人没有,这阵仗………」

  「阿姨,需要帮忙吗?」魏宁走了过来。

  「你是谁,怎么平常没有见过你啊,快快快,过来搭把手,给我扶着翠儿,
……对这样,翠儿听张妈的,用力,用力……」

  除了王驼子,这个家里顿时忙开了,王驼子冷冷看着眼前的一切,袖子里双
手不停掐算,不知不觉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遭了,屁股出来了,是难产,小子你先出去,别在这添乱,翠,用力,用
力。」

  「遭了,「胞衣」(农村是指胎盘与胎膜的总称)脱了,怎么办。难产,周
欣,要小要大?」

  周欣脸色大变,他知道张妈是在他选择,要小孩还是要母亲,急忙道:「两
个都平安不可以吗。」

  「不可以,」张妈急道:「快做决定,晚了就当心一尸两命!」

  「大的,孩子没有可以再生,翠不能有事,」周爹拍板了。

  「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屋里面周翠叫声越来越微弱,周爹在外面急的满头大
汗,不一会儿,屋内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周爹脸色一喜,但是只是一声,屋内
很快便没有了声息。

  不一会,张妈神色黯然地走了出来:「我已经尽力了……。找个风水好的地
方给这孩子葬了吧,子奔生,娘奔死,两命都是阎王手里捏着的纸,这都是命,
翠折腾了一晚上,周欣你进去看看吧。」

  周爹拿出准备好的红包,递了过去,张妈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主人为她准备
好的一碗红糖水和一碗长寿面,里面还放有两个鸡蛋,显然是刚刚煎好的,上面
还冒着热腾腾的热气,叹道:「算了,孩子都没有了,喜事变丧事,这个也就算
了,唉。可怜的翠儿,可怜的孩子。」说完不由唏嘘感慨一阵。

  一屋人顿时陷入奇怪的沉默中,张妈默默地走了出去,「哟,下雨了,来的
时候没有下雨啊,你家有雨伞没,给我借把,明天送过来。」

  魏宁知趣地和王驼子返回客房,两人似乎也被这家的人悲伤感染,彼此都不
说话,夜静静地过去,窗外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晚上。

  庄稼人大多勤快,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虽然家里发生了巨大的变故,但
是生活还是得继续,周爹和往常一样,起来打猪草,可走到了厅上,却被眼前的
一切的一切吓坏了,手中的镰刀咣当一下掉到了地上,撕心裂肺地喊道:「翠儿!」

  只见梁上系着一根白绢,翠儿双脚离地,整个身体仿佛一片纸一般在空中晃
动,双目突出,手中还抱着那个还没有来得及看人间一眼便已经死了的可怜的婴
孩。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郭翠上吊自杀了!

  一天之内连续失去2条生命。对于任何一家来说都是一个无法承受的打击,
周爹一时之间顿时苍老了很多,当将周翠从梁上解救下来的时候,周翠全身都已
经僵硬了,就是有大罗神仙恐怕也难以还阳了。

  看来是丧子之痛彻底刺激到了她,她才做出了这样极端的选择。

  周氏父子二人紧紧抱着郭翠已经冷透了的尸体,哭声令人侧面。

  此时魏宁和王驼子早已起来,魏宁看见眼前发生的一切,眼圈红了不由也跟
着哭了起来,王驼子拉了他一把,这个时候显然不是和主人道别的时候,王驼子
拉着魏宁,打算不辞而别。

  当魏宁走出大门的时候,屋里传来周欣冷冷地声音:「你们就打算这么走了
吗?」

  「哦,对,」王驼子带着魏宁在郭翠女子二人坟前拜了三拜,从怀里面掏出
三十块钱,递给周欣,黯然道:「人死不能复生,老乡还是节哀顺变。」

  周欣看也没有看王驼子递过来的钱,冷冷地道:「你们就这么打算走了?」

  「还能怎么样,香也上了,跪也跪了,难不成还要我二人给你们扶灵守孝不
成?」

  「正是如此,」

  「呵呵,搞笑,」王驼子不怒反笑,

    「老头子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听过这样的要求,有趣,有趣,但是真不好
意思,我还有点急事,先走了,你们慢慢忙。」

  「师傅,」周老爹拦住了王驼子,「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对于你们有些过分,
但是我们是有原因的,因为,你们来了,我们家便连死了2人,实在是,所以,
如果你们走了………就不好了,所以,请你们多留几日,等过了头七,我们便送
你们走。」

  「不行,我妈肯定还急着等我回去呢,」魏宁连忙抗议。

  可是魏宁忽然发现周围来了很多人,每个人看着他们的眼神都非常冷淡,甚
至带着些仇恨。湘西人性格非常好爽,民风也甚为彪悍,和你好,那什么都可以
帮忙,打架的时候只认亲不认理,但是如果你要在他们面前「拔份」,那他们下
手一般是又黑又狠的,所以从古至今,湘西便盛产「土匪」。湘西人排外甚为严
重,昨日魏宁2人投宿之时,若不是郭翠看到钱的份上,勉强答应,他们还真不
能找到睡觉的地方。

  「他妈的,都说不要留他们过夜了,他们是撞子!」

  王驼子其实心里早就明白了,感情周欣把他们当成了撞子了,难怪周老爹要
他们留宿七天才走。

  一般的人都有三魂七魄,人三魂一般在里面三尺以上,也就是我们常说的「
举头三尺有神明」,人死之后,三魂一般不会立刻离开,因为此时尸体中尚有一
口生气,前文中魏求喜也曾经说过,他们就是靠着这口生气用于赶尸做法。所以
魂魄一旦发现「自己」的肉身还有阳气,就不会走,要在「肉身」上盘旋七日之
后,才会确信自己已经死了,才肯跟着勾魂使者轮回,这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头
七」。

  而湘西撞子这种人很奇怪,就是两人八字相冲之人,或者是有某种命理联系
的人,一般是命硬的那个克死另外一个,由于他们在命理之中有某种联系,会让
克死的人的魂魄误以为是自己的肉身,从而魂魄会附身撞子身上七天,所以如果
撞子在七日之中离开死者肉身很远的话,七日之后,勾魂使者便会找不到死者的
灵魂。死者从此变成孤魂野鬼。无x回。

  所以,撞子这种人在湘西是很受人忌讳的,难怪这屋子里的人没有一个对魏
宁他们有好脸色,感情是把他们当成撞子了。

  王驼子意味深长的看了周围人一圈,喋喋怪笑道:「本来这趟浑水我老人家
是懒得趟的,结果你们偏偏要关公面前耍大刀,也罢也罢,那我老人家就陪你们
玩玩。说我老人家是撞子。我看是你们撞邪了吧。」

  「不,我要回去,我妈在家肯定等急了。」魏宁摇头。

  王驼子把魏宁拉到一边,神秘地说道:「徒儿,想看好戏不?」

  「什么好戏。」

  王驼子做高深莫测状:「很好玩的一个游戏,玩不玩。」

  魏宁一听说有游戏玩,顿时来了兴趣:「好啊,什么游戏」。

  「捉小鬼的游戏。」

  「去,去看看那个死婴儿,看看他襁褓里面有什么。」

  「哦。」魏宁应了一声,乘着没人注意,偷偷的走到郭翠的尸身旁边,飞快
地撩起那个死婴的衣服,回来的时候魏宁吐了吐舌头,「里面是块大红布呢,好
像裹得好紧。」

  「哼,果然不出我所料,红衣裹魂,茅山的下作手段。我来的时候就觉得此
地有古怪,开始只当是巧合,现在看了是有人有意为之了。」

  「师傅,什么是红衣裹魂啊?」

  「等等再给你解释,跟我来。」王驼子拉着魏宁在屋内四处走了走,到了堂
屋正中间停了下来,王驼子俯身用手在地上扒了扒,地里面仿佛有一根细得连肉
眼都看不清的针,王驼子拔了出来,此针似乎是用某种动物骨头制成,王驼子放
到鼻尖闻了闻,低声道「果然是用尸油浸过,我道这屋内怎么阴气这么重,原来
有人在屋中布了煞局,孤阳不生,这家人不死人才怪了——也不知道这家人得罪
了什么小人,有人会如此害他们。」

  「煞局?」

  王驼子将这个骨针收了起来,拉着魏宁来到一个人少的地方,低声解释道:
「既然你已经拜我为师了,我现在教你些手段也是合情合理的。」

  「谁拜你为师了,老不羞,我爷爷那么厉害…。」

  王驼子不以为意,笑道:「这么跟你解释吧,此物为「阴阳顶」有阴阳两
根,金器聚阳、骨器聚阴——如果我没有猜错,在此屋的梁上还有一根阳顶。
这是茅山常见的一种布煞的方法。」

  「这天地之间,凡事皆有阴阳形成,阳气三十六循环,成为三十六天罡。阴
气七十二循环,称为七十二地煞。所谓孤阳不生,孤阴不长,阴阳循环,才能够
保家宅平安。」

  「那这个阴阳顶有什么用呢?」魏宁来了兴趣,插口道。

  「在风水中,讲究‘阴眼’与‘阳眼’。我刚才带你看见的便是这座家宅的
阴眼之所在。有人在那下了阴顶,阻止了这屋子中的阴阳循环,也就是对这屋子
里面的人布了煞局。这屋子不出事才怪呢?」

  「那照你这么说来,这母子是被人害死的?」

  「当然这也不能完全这么说,阴阳顶虽然厉害,但并不能致人于死,但是,
如果是用尸油练过的,又另当别论了。」

  「这郭翠是被人害死的不假,但是,阴阳顶虽能害人,但是只能慢慢吸收这
屋中的阳气,使人慢慢生病,慢慢地拖死人,郭翠是上吊死的,显然不是阴阳顶
害死的。——但是却是的确是死于他人之手!」

  「怎么说。」

  「你刚才看见郭翠那双鞋了吗?」

  「嗯。」

  「有什么不同?」

  魏宁仔细看了看,但是没有看出任何端倪,摇了摇头。

  「仔细看看她的鞋带有什么不同。」

  魏宁又仔细看了看,还是摇了摇头。

  王驼子不卖关子了:「一般人如果是自己绑鞋带的话,最后必然是左边的那
根绳子在最上面,而郭翠确实右边的那根绳子在上面。」

  「是真的耶」魏宁仔细看看了,奇道:「这也是茅山术吗?」

  王驼子没好气的看了魏宁一眼,「这是常识。」

  王驼子接着道:「所以,我刚才特别注意了,从郭翠死后,没有人动过郭翠
的鞋子,所以,我可以判定,郭翠的鞋带是别人帮她系的。甚至可以推测,郭翠
是被人杀死,然后在帮她穿上鞋,再挂在梁上造成自杀的假象。」

  魏宁点了点头,开始对这个其貌不扬的王驼子刮目相看。

  「当然光凭这点,也无法说郭翠一定是被人杀死的。——嘿,茅山那群小贼
阴了几十年,现在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他们与我祝由向来势不两立,今日如果
不破了他们这伎俩,还道我祝由无人了。」

  王驼子一指还在哭着,两只眼睛肿成桃子的周凯,对魏宁道「你把他叫来,
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他。」

  周凯与魏宁此时已经玩的非常铁了,魏宁走过去,悄悄地把他拉了过来。王
驼子问道:「娃儿,你这大拇指是怎么断的?」

  「不知道。反正我一出生,就这样了,」王驼子拉着周凯的手反复看了看,
对周凯说:「你先去吧。好好给你妈戴孝。」

  周凯走后,王驼子道:「昨天你和他玩弹子的时候,我就发现,这个小孩身
上阴气特别重,看来也被人下了咒,刚才我看了看他的手,他的大拇指显然是被
下咒的人用邪术搞断的。」

  「所谓十指连心,人的右手拇指乃是全身阳眼之所在,是聚阳的根本,周凯
那小子的右手拇指看样子像是被茅山法器天篷尺断掉的,用来做布煞的阴引。」

  王驼子叹了口气,道:「为了布这养鬼煞阵,这个可谓是煞费苦心啊。」

  「养鬼煞阵?」

  「我昨天趁他们睡着的时候,查了他们的族谱,你知道吗,原来这个郭翠的
八字乃是四柱全阴——而更为蹊跷的是,如果昨日郭翠生产顺利的话,那那个孩
子的八字也是四柱全阴!」

  注:在命格中,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叫做四柱全阴「当然没有这么碰
巧的事情,显然是有人在为郭翠催产,故意让郭翠在昨日分娩,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郭翠肚子里的孩子。」

  「用哥哥做阴引,用母亲做阴器,再布下这至阴煞阵,选在四柱全阴之日诞
下这孩儿。好毒的心肠,好狠的手段。」

  说完,王驼子有自顾自笑了笑:「阵布的的确是大也狠,但是在某些手法的
处理上显然没有做到炉火纯青,看来不像是老手的手笔——徒儿,想不想会会此
人。」

  「想」魏宁被王驼子勾起了兴趣,勾起了好奇之心。

  「那你就在这里呆上七天,七天之内,为师保证帮你抓到这个人。」

  「七天?」魏宁踟躇了,如果他在这里呆七天,她妈妈非要急死不可,可是
魏宁又不想错过这台好戏。

  「这样吧,你跟你妈打个电话,就说在这里要呆七天,看你妈妈同意吗。」

  「我妈肯定不会同意的。」

    魏宁虽然知道把握不大,但是很敌不过知道真相的**,还是壮着胆子给家里
打了个电话,没想到魏宁妈妈居然出人意料的同意了。

  「师傅,我们现在怎么办」。魏宁现在被王驼子算是彻底折服了,不由自主
地叫起师傅来。

  王驼子显然对这句「师傅」十分受用,笑呵呵地摸摸了没有胡须的下巴,「
等。乖徒儿咱等着他亲自送上门。红衣锁魂、阴阳顶,这事儿越来越有趣了,嘿
嘿」王驼子自顾自笑了起来,可是面上没有二两肉,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接下几天,周家忙着治丧,也没有空管他们,其实王驼子心里清楚,其实郭
家对他们是外紧内松,他们是撞子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村,村子的人都帮郭家
看着他们呢,这村子的人平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不认识谁,所以忽然出现了
2个生人显得十分打眼,如果王驼子前脚出村,后脚肯定有人告诉郭家,所以要
逃的话的确比较难。

  何况,王驼子师徒并没有想逃,特别是魏宁,兴奋地几天几晚缠着王驼子问
这问那,但是王驼子总是高深莫测,总是要魏宁到时候看他的手段。

  靠,要是这西洋镜都说穿了还有什么意思,不弄得神秘点,吊吊你小兔崽子
的胃口,怎么才能显示你师傅我高深的道术。以后还怎镇得住你这小兔崽子。

  在周家请道士做了两天道场之后,郭翠母子在第三日终于下葬了。王驼子和
魏宁也跟这去了,王驼子一副果然葬这的模样,看得魏宁心痒痒的,但是追问的
话,又被王驼子一句到时候准备看好戏的模样给挡了回来,弄得魏宁十分不爽。

  到了第七天,魏宁看见王驼子还没有丝毫动静,再也按耐不住,开始围着王
驼子不停地吵,王驼子笑道:「你早点睡,晚上咱两还有得忙的呢。」

  到了晚上十点多,王驼子终于叫起了魏宁,魏宁兴奋地不停地在屋里乱跑,
王驼子轻声道:「小声点,小声点。」带着魏宁悄悄从后门出去,直奔郭翠下葬
的地方。

  郭翠就葬在村头的坟山上,农村人大多数没钱,提倡薄葬,有的家境贫寒
的,甚至就用石头磊了个坟头,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郭翠是猝死,当然周家
没有预备好的墓碑,但是王驼子是亲自来陪郭翠下葬的,当然不会找不到郭翠的
埋骨之地,王驼子带着魏宁在离郭翠坟头不远不近的地方藏好了身形,王驼子依
然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要魏宁乖乖呆着,等鱼上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魏宁时不时看表,眼看时间快到十一点了,郭翠的头
七就要过去了,耐心越来越差,正要吵着王驼子,王驼子将魏宁嘴一蒙做了一个
噤声的手势,低声道:「来了」

  果然,一个黑影朝着郭翠坟头飞快的跑来,这个人显然很谨慎,不时四周望
望,怕有人跟踪,在郭翠的坟头徘徊了一小会,从身后拿出一个锄头,开始刨
坟,一会儿打开棺木,从中取出一个包裹,远远望去,像是郭翠的小孩,黑衣人
冷笑了一声,又急忙将棺木盖上,胡乱地将土盖好,有顺手添了几块石头,带着
小孩的尸体跑了。

  「追!」王驼子和魏宁紧紧跟在黑衣人身后,跟踪上去。

  黑衣人在村子里绕了几个圈,最后居然从郭家后门飞快地走了进去,王驼子
和魏宁也跟着进去。那人走进了郭家后屋的一个柴房,王驼子和魏宁也躲在窗户
后面**. 屋中早就设好了一个道场,神龛上挂在巨幅的真灵位业图,旁边各有一
只大红蜡烛燃烧,将整个屋子照的血红。神龛下面放着三只大瓷碗,那人将死婴
的襁褓解开,里面果然露出一块大红布,用绳子将小孩裹得严严实实的。

  王驼子解释道:「这个便是红衣裹魂,在民间大家都知道,人死的时候不能
穿红衣的,因为死后灵魂不会超度,会变成厉鬼,这个红衣裹魂便是起到将死婴
的三魂七魄禁锢到他的身体中,让他不得超生。」

  「你注意到他那根绳子没有,这个叫做锁魂圈,乃是用童男下阴之……咳
咳,与童女咳咳,编织而成、细如鼠尾,会起到锁魂圈魄的作用,这是茅山道术。」

  屋内的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块柳木,一块桃木,分别放在三个大瓷碗的两边,
口中似乎又念念做法,对着真灵位业图行完三叩九摆之礼后,在死婴的后背猛的
一拍,死婴居然从口中吐出小半块馒头,却是已经被鲜血浸泡过,也许时日过
长,边角开始有些发黑。

  「他要开始做法了,那块血馒头上应该浸的是他的血,在小孩子刚死的时
候,放进小孩子喉咙中,目的是让这个小孩子的阴身适应他的气息——这叫做
‘采灵’」

  王驼子看了魏宁一眼,解释道:

    「人是阴阳二身,肉体为阳身,魂魄为阴身。」

  屋内人手中忽然多出一根戒尺,在按台上狠狠一拍,然后将死婴放在按台
上,然后双手快速翻动,掌心向上,,双手无名指和小指紧扣,左拇指压左无名
指的指甲,嘴里面念念有词:「天门开、地门开,千里童子送魂来。吾奉太上老
君急急勅令。」

  「翻天印结,收魂咒,嘿,手法不是很纯熟嘛,第一次用?」王驼子讪道。

  只见死婴身上一阵红光,一阵白光,一阵清光,不停的变换,魏宁看得目不
转睛,大气都不敢出。那人单手将婴孩倒提在手上,另一只手将桌上的一只红烛
点燃,然后将红烛放在婴孩的下巴下不停的烤,红泪一滴一滴正好滴在那只蘸血
的馒头上,每滴下一滴,馒头上便冒出一股青烟,婴孩忽然双面圆瞪,双目赤
红,仿佛要滴出血来,身上发出一种类似老鼠叫声一般「支支」的声音。

  「那小子开始炼魂了。」

  「炼魂?」

  「这是对婴孩的灵魂做一次彻底的改造,让它自徒劳的挣扎后,最终会因痛
苦和恐惧而无奈屈服,从而认炼魂之人为主人,这种方法对魂来说,是一种非常
难熬痛苦的过程。但是一旦成功,便永世不会改变,直到炼魂的人魂飞魄散。」

  这个过程几乎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每当婴孩全身烫得像火一样的时候,双目
要爆裂的时候,那人就会将自己手掌割破,将鲜血抹在婴孩双目中,婴孩便立马
安静一些。

  「炼魂快完了,接下来就是分神了」。

  那人从怀中拿出两个事物,分别用透明玻璃瓶装着,里面用一种黄黄的液体
浸泡着,王驼子解释道:「看见没,那两个东西便是‘阴引’和‘阴器’了,都
用尸油泡着呢,‘阴引’和‘阴器’的作用在养鬼过程中必不可少,‘阴引’必
须是与这个婴孩有着血脉联系的至亲的聚阳之物——也就是他哥哥的手指了,‘
阴器’便是她妈妈生她时候的脐带,在我们这行中又称为‘阴龙’乃是人连接阴
阳两地的工具,人在母体的时候,是靠先天呼吸,此时‘阴体’还在阴间,而‘
阳体’已经在阳间了,便是靠着‘阴龙’来联系阴阳,当接生婆将婴儿脐带剪掉
的那一刹那,人的‘阴体’才能和‘阳体’合二为一,也就是俗称的‘投胎’。」

  王驼子润了润嘴:「其实每个人都是怕死的,魂灵对阳体都是十分眷恋的,
所以如果发现自己还有阳气就绝不会离开肉体的,因为‘阴引’与他同宗同脉,
再加上那人用道法加持过,很会让灵魂误以为这便是他肉体,从而附身上去,而
‘阴器’便是相当在她们之间搭起了一座模拟转世投胎的桥梁。」

  魏宁不由吞了吞舌头,没有想到世间还有如此玄妙的法术。

  「看那厮要分神了。这个可是考验手法的时候了,任何一魂丢了,就得不到
最完整的至阴魂了!」

  那人将手中的戒尺又在案台上狠狠一拍,王驼子讪道:「嘿,是天篷尺吗,
茅山的人真的是越来越穷,就不能用点好材料吗?真是越来越长进了。」

  那人拿出一根长针,王驼子摇头叹道:「这么远我都闻到了尸油的味道了,
唉不纯啊,尸油也不用这么低等劣质货,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不懂
啊,这小子…。茅山的列位祖师,求求你们收了这个不肖的徒弟,别让他在出来
丢人现眼了。」

  那人将长针从婴孩的天灵穴直接刺了了下去,婴孩原本黯淡的双目忽然又重
新精光四射,一道青烟从天灵慢慢透出,那人神色十分紧张,双鬓已经隐隐有汗
珠出现,他也知道,目前已经到了非常关键的时候,一招错,满盘皆错。

  王驼子道:「人有三魂,一名爽灵,二名台光,,三名幽精。颜色为红、白
、青,刚才此人提出便是青色的幽精。」

  果然这道青烟在空中盘旋了片刻,便缓缓地向那人已经打开的玻璃瓶中的‘
阴引’飞去,慢慢地附身上去,玻璃瓶散出一阵清光,但是很快便恢复平静。

  那人依法炮制,分别从小孩的天灵处提出红光和白光,然后将玻璃瓶盖好,
拿起放在按台上的一块桃木,原来这块桃木是一块已经雕刻好的小棺材,那人将
玻璃瓶放在棺材中,然后用桃符封好。

  王驼子道:「这人运气不错,分神没有出现什么差错,接下来便是养鬼了,
你看见另外一块柳木了没有,那人会在接下来两天之中,将他雕刻成小孩子的形
状,画上眉目,然后将这两块破木头放在一处聚阴的地方,一般人七七四十九天
便可大成——不过我看他估计七七四十九年也难成功。」

  魏宁问道:「师傅,他养小鬼干嘛?」

  王驼子耸耸肩膀,道:「很多啊,聚财、害人什么的,看他自己喜欢干嘛咯。」

  「那对小鬼有什么害处吗啊?」

  「这可不一定,如果是道行精深的道士来养,对小鬼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也
许会积点阴德,从此脱离轮回之苦,成为一个小地仙也说不定,不过大多数像他
这样的这样的,大多数会将小鬼弄得魂飞魄散。唉。总是就是一个惨字了得?」

  魏宁急道:「那师傅,有什么方法可以救救它吗?」

  「方法倒是有,除非有一个道行精深的人给他超度,他便可以重新堕入轮
回,去投胎。」

  「那到哪里去找这个人呢」魏宁急道。

  王驼子看了魏宁一眼,道:「你觉得为师如何?」

  对啊,王驼子对养鬼的手法如此熟悉自然也就懂得怎么去救他了,魏宁忙道
:「那里还不去救救他啊。」

  王驼子笑道:「刚才我之所以迟迟不出手,是因为养鬼实在是一门非常险恶
的道术,那个小子又是个菜鸟,我去打扰他,一个不好,他将那小鬼弄得魂飞魄
散岂不是适得其反?」

  「不过现在嘛,便是为师的showtime。」

  王驼子整了整衣冠,干咳了一声,屋内的人马上喝道:「谁!」

  「朋友,做这种事情,你不怕有损天元吗?」王驼子进屋,好整以暇地道。

  那人回头,此时王驼子和魏宁才看清楚此人面貌,原来这个人居然是周欣!

  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周欣!!

  周欣见到是他们两人,笑道:「这么晚了还不睡,不是说过了头七就可以走
了吗,误了明天回家就不好了。」

  王驼子叹了口气:「其实我早就猜到是你了,布煞局、取‘阴引’害郭翠,
这些事情除了对这个屋子非常了解和这些人非常亲近的人外,谁能做到,只是,
我只道虎毒不食子,没有想到这个世间真的有杀妻灭子的畜生!」

  「这个孽种不是我的……」周欣知道说漏了嘴,连忙打住。

  「不管怎么样,现在你杀人证据确凿,判你个死刑也是死有余辜,徒儿,打
119报警。」

  魏宁:「……」

  周欣见他们撞破了自己的秘密,干脆摊牌道:「说吧,你们想怎么样。」

  「放了那个小鬼,然后去公共安全专家局自首!」魏宁道。

  周欣冷哼了一声:「笑话。就凭你们一老一小两人?别忘了这是我地盘,在
我的地盘就得听我的!」

  「就凭你那些半吊子的道法。笑话。」王驼子讪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总之,谁坏我好事,我就要谁好看。」

  王驼子平静地道:「我叫王处一,不知道你听过没有,如果没有听过,你也
不用在这条道上混了。」

  魏宁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心道:「你王处一,我还丘处机呢?这人,撒谎
都不会。」

  谁知道,周欣的脸色连变了三变,脱口道:「不可能,不可能,谁都知道,
他…。你怎么可能是他………」

  王驼子平静地道:「我是真的假的不烦你操心,不过,今天你今天必须让我
把这小鬼放了,然后去公共安全专家机关自首,否则,我打你个魂飞魄散也不是
一件很费时间的事情。」

  周欣嘿嘿笑道:「打我个魂飞魄散,老头,你太大言不惭了把,我倒要看看
是谁魂飞魄散!」说完将天篷尺擎在手中。

  「噢。MyGod!」王驼子单手抚额,做要被气死状,「拜托,你能不能
专业点,你这个也叫法器……天篷尺是………唉,我懒得跟你说,拜托你收回去
好不好,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气死我了不要紧,拜托不要把你的那些祖宗气的
从坟里爬出来在死一次。OK?」

  周欣见他一眼就将自己的法器识破,心中不由地一沉,知道这个老头并非随
口胡诌来蒙他的的,心中胆气不由地怯了几分。但是事到如今,也只有硬着头皮
硬撑到底了。

  周欣大喝一声,算是壮胆了,手中的天篷尺像王驼子劈头打了下来。

  王驼子不慌不忙,摇了摇头,道:「既然你执迷不悟,今日我就让你看看什
么是真的法器。」

  说完,从怀中掏出五枚铜钱样的的东西,分别放出赤橙黄绿青五种颜色,居
然在空中定住,中间的那枚刚好和周欣天篷尺迎了个正着。

  一声暗响。王驼子的五枚铜钱分毫无损,而周欣的天篷尺已经断成两截。

  魏宁在旁边高兴地直拍手。王驼子见在徒弟面前显了手段,腰杆不由挺直了
几分。

  周欣见识了王驼子的手段,知道眼前的这个老头子高深莫测,自己来硬的是
完全没有机会了。其实周欣当时把王驼子当成撞子留在这里,就是想嫁祸给他们,
让村里面的人以为他们是撞子,然后让自己杀妻灭子的事情掩盖过去。

  谁知道现在却适得其反。

  周欣现在心里后悔不已。但是……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

  「下辈子投胎要是还当道士,一记得心术要正,二记得要拜对师傅,别听那
些假道士瞎忽悠,眼睛擦亮点,向我们宁儿学习,你看看人家,在看看你,唉,
都什么眼光。」

  魏宁听说王驼子夸他,心里不由高兴,但是,将王驼子的话仔细想了想,不
对啊,他好像不是在夸魏宁,好像是在拐弯抹角地夸自己。

  谁知道周欣怒道:「不许侮辱我师父,是我自己学艺不精,今天败在了你的
手上,我算是心服口服,但是我师傅会为我报仇的!」

  「就你那破师傅的道行,来十个都嫌少。」王驼子反唇相讥。

  「今天我认栽,要杀要刮认了,但是这个孽种,我是绝对不会放给你们的,
如果不让他魂飞魄散,难消我心头之恨。」

  「怎么媳妇让人给上了,头上绿了?」王驼子结合周欣的行为,大抵猜到了
七八分。

  果然,周欣咬牙切齿地道:「这对奸夫淫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这辈
子不将他们弄得魂飞魄散,难消我心头之恨!」

  「这样,我就要批评你了,一大老爷们,自己媳妇都看不住,只怪自己没用,
怪谁?要是是我,我找找个地方上吊了,省的留在这里丢人现眼。」

  「那还不是因为我钻研道法,哪有时间理会那些男女之事。」

  王驼子做出打住的手势,道:「不要用专研这个词可以吗?please。」

  周欣一咬牙,知道自己阴谋败露,也没有什么顾忌,便将自己的事情一五一
十地跟王驼子讲了出来,原来,周欣从小便对道术十分感兴趣,但是道术这东
西,都是秘法,只存在与师傅和徒弟的口口相传,周欣是苦于投师无门,直到大
约十年之前,周欣家里来了一个瞎眼老头,说周欣与道法有缘,传了他些法术,
还传给他天篷尺,在周欣家停留三日便走了,以后再也没有出现,周欣对这些道
法十分感兴趣,每天练习,便渐渐疏远了妻子,没有想到,这个娘们耐不住寂
寞,和周欣邻居家的年轻后生勾搭成奸,还生下了一个孩子,也就是周凯,周欣
是孝子,怕父亲知道了会接受不了,也就默默的承认了这个便宜儿子,谁知道郭
翠还以为周欣为人懦弱,一发不可收拾,还与奸夫生下了第二个儿子,周欣于是
再也忍不住了。

  其实周欣为人阴狠善妒,在他心中从周凯出生那天起,他就开始布这个局,
要制郭翠于死地,可谓是煞费苦心,而第二个儿子的出生,更是让他彻底疯狂,
不惜自损天元,也要将这个儿子灵魂终生禁锢,任他驱策来满足他变态的心理。

  其实周欣第二步,就是要利用小鬼来害那个奸夫,只是被王驼子师徒撞破了
而已。

  事已至此,周欣长叹了口气,道:「明天我会去自首的,但是这个小鬼我要
一并带着,我绝不能让他超生——这是那个贱人欠我的。」

  「不行,既然被我撞见了,我决不会让你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小鬼我是
绝对要超度的。」

  「没有商量的余地?」

  「没有,」王驼子叹了口气,「周欣,你做这等邪事其实是在自减阴德,恐
怕对你来世都会有影响,不如让我给他超度了,对你自己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行,这是那个贱人欠我的。」周欣知道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心里一
横,心中已经抱定了玉石俱焚的想法。

  王驼子跺脚道:「执迷不悟,执迷不悟,」

  周欣把心一横,将怀中的小棺材往地上一扔,大笑道:「老头,我斗不过
你,我承认,但是,我要让这畜生魂飞魄散却是很容易的,你留着慢慢收拾残
局,我不陪你玩了,先走了。」

  王驼子骂到:「你丧心病狂了吗?你应该知道,你这样做,连你自己也会打
下阿鼻地狱,一个不好会永世不得超生的!」

  「呵呵,顾不得这么多了,」周欣显然很享受报仇的喜悦,「有本事你在将
这畜生超度了,记住你只有三十秒时间哦,你们慢慢玩,不奉陪了。」说完跑了。

  只见从周欣手中摔坏的棺木中红白清三色开始上扬,渐渐在空中形成一个小
孩子的模样,小孩子显然十分害怕,脸色惨败,双手不停乱抓,嘴里面不停地喊
:「妈妈。妈妈…。」然后景象越来越淡,看上去似乎要消失了,王驼子又将铜
钱撒开,在孩子的头顶形成一道五彩光芒,将小孩子裹住,小孩的影像才鲜明了
几分,但是还在慢慢淡去,王驼子嘴里不停骂道:「这个周欣是个疯子,我这次
出门有没有带全法器,奶奶的,我的五帝钱只能支持一小会,但是过了这会,这
小孩子的三魂一旦遭遇人间的阳气便会立马飞灰湮灭,奶奶的。」

  王驼子仿佛变戏法似的从怀里面掏出一串一串的符咒给五帝钱加持,但是,
这五帝钱的光芒依然越来越暗,小孩子的影像也越来越模糊。

  「奶奶的,我王处一玩鬼捉鬼一辈子,这次算是栽了,要是要这个小鬼在我
面前魂飞魄散,我还不得被那些老不死的笑死啊。」

  王驼子不停地掏着符咒,最后居然身上的卫生纸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也贴了上
去,嘴里面还不停的咒骂,最后,那五帝钱终于光芒全部熄灭,咣当一下掉到了
地上,小孩子影像在越来越淡,最后换成了一道轻烟。眼看就要灰飞烟灭了。

  忽然,魏宁口袋光芒大盛,将整个屋子照的通亮,那道青烟忽然仿佛找到了
什么似的,往魏宁口袋里钻了进去。

  光芒更炽,但是一小会之后,便恢复了平静。

  「什么玩意?」王驼子奇道,「小子,你不乖啊,学会藏私了。」

  「我也不知道啊」。魏宁从口袋掏了一阵,全是那天王驼子给他的玻璃弹
子,王驼子却发现了在这些弹子中间一块石头,这正是魏宁那天在六死五葬的坟
堆里面捡的。

  「这是什么?」王驼子拿去来反复把玩。

  「我也不知道,我爷爷叫我收好的。」

  「靠!」王驼子顿时暴怒,「你这个王八羔子,你他妈的有宝物你不用,要
爷爷浪费那么多符咒,你知道吗那些东西很贵的,一百多一张,你当是那个小子
的山寨天篷尺啊。」

  魏宁委屈道:「我也不知道。」

  王驼子指着魏宁,气打不出一处来:「你………你,很好,很好,非常好。」

  说完拂袖而去。

  「师傅,」魏宁连忙追了上去,「师傅,累不累啊,我给你捶腿。」

  「锤个球」

  「拿我给你捏捏肩膀。」

  「甭介,不烦你魏大少爷金手,我怕折寿。」

  「要不我给你下碗面去,忙了一宿,您累坏了吧」

  「不饿,我不吃面,看到面就恶心。」

  第二天,王驼子便和魏宁上路了,其实王驼子对魏宁心里是疼爱之极的,两
人在魏宁家不远处便分手了,王驼子给了魏宁地址,要魏宁明年暑假来找他,到
时候正式收他为徒,传他真正的道法。而发生在周家的这桩奇案也由于周欣的自
首而告破,再一次显示我人民pol。ice的雷厉风行的办案能力。当然,周
欣只是说了他杀死郭翠的事实,至于其中的养鬼等,周欣都没有说——就算说了
也没有人信。后来周欣被判死刑,没等执行,自己用道法拿人民币打开手铐,然
后在监狱里面用鞋带上吊自杀了。


[ 本帖最后由 笑里藏悲 于 2010-9-2 12:4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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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笑里藏悲 金币 +5 合格转载!感谢分享! 2010-9-2 1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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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与时俱进啊,现在赶尸都会说外语了,改革开发的号时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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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苦了周老爹和周凯,周老爹几天之内连续失去了三个亲人,顿时苍老了
好几十岁,年末又大病一场,没有拖到过年就一命呜呼了。周凯则被他亲生老爹
当作过继的儿子收养了。成为了小胖子李杰的便宜弟弟。

  魏宁回到家里,忽然出奇的发现,自己爷爷魏求喜没有回来,打电话问杨书
记的家人,杨书记家的人说魏求喜将喜神赶到家里后就回去了,魏家母子急坏
了,报警了也没有用,贴寻人启事也没有,魏求喜仿佛就在这个人家蒸发了一
样,过了不久,魏家知道无望,便慢慢也就死心了,再过了不久魏宁开学了。

  杨书记的尸体不是在六死五葬被毁了的吗?为什么杨家的人说魏求喜将喜神
已经赶到,并且还亲自主持下葬的仪式?

  回想起当时的情形,魏宁始终没有想到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心中充满了疑
团。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一年了,魏求喜依然没有消息,但是魏宁和王驼子约定的
一年之期却不知不觉到了。

  魏宁跟妈妈打了个招呼,魏妈妈似乎也没有阻止,魏宁背着书包,里面装了
写洗嗽用品,并且带上银行卡,魏妈妈给他在卡里面打了一千快钱,够魏宁1个
月的花销,并且交代魏宁,钱不够了就给家里打电话。魏宁第二天便搭班车去找
王驼子了。

  王驼子给他的地址很好找,在凤凰山上一个大道观,在湘西一代非常有名,
魏宁坐车可以直接做到山下,山下香客络绎不绝,看来香火十分鼎盛。

  魏宁刚进门便被这纯阳观的恢宏气势的震慑到了,远远望去,仙雾笼罩,十
米多高的巨大山门都用朱漆粉刷,山门正中间纯阳道观四个描金大字,每个几乎
一米大小,十分打眼,心道:「不愧是大地方,有气势,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
够出真正的高人啊,」心里对王驼子不由多了几分敬重。

  尽管现在不是纯阳祖师的诞辰,但是香火依然十分旺盛,香客络绎不绝。

  魏宁找了一阵子,没有看到王驼子的身影,心想,「王驼子应该在这道观里
面是辈分较高的吧,说不定都认识呢。」一念到此,拉住了一个小道士。

  小道士显得彬彬有理,对魏宁一稽首:「小施主,有事吗?」

  「我找个人,叫」魏宁真不知道王驼子叫什么,对了,记得王驼子对周欣说
过,自己叫王处一来着。「叫王处一,你认识吗?」

  小道士笑道:「怎么会不认识,我们全道观上下哪个不认识他。跟我来」说
着带着魏宁去找。

  没有想到王驼子在这道观地位还挺高的吗,看来我没有拜错师啊。魏宁心中
不由窃喜,跟着小道士转了几个圈,小道士在一个偏厅停了下来,对着厅上挂着
的画像道:「那那就是王处一了,旁边还有丘处机等几位前辈,小施主要烧香
吗?我们这里有三种套餐可以选择,最低只要九百九十九……」

  魏宁不由气结,说了声谢谢,泱泱而去。

  「唉别走啊,价格好商量啊,你看看我们的套餐传单吧。」

  魏宁又在道观里面转了几圈,始终没有看到王驼子,不由地泄气,失魂落魄
地离开了,可是到山门口的时候,不知道谁使了个绊子,魏宁一不留神哎呦一声
摔到地上。

  等魏宁爬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小子,走路还是这么不小心,丢魂
了啊?」

  魏宁喜道:「师傅。」

  王驼子看见魏宁也是一阵欣喜,没有想到魏宁真的会如约而来。

  此时魏宁发现原来王驼子坐在一张板凳上,前面还放着一个桌子,上面铺了
张白布,印了一个大大的太极,两旁写着,看相、算命、配八字。实话实说,绝
不奉承。

  「你这是」。魏宁一脸疑惑。

  王驼子双眼一番,道:「看什么,做生意啊。师傅我也要吃饭的。」

  「原来你不是道观里的…。你是在这算命的算命先生啊?」

  「怎么不可以,在我们道门里面,只有道法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走走走,一边呆着去,别耽误我生意了——这位先生留步,我看你印堂发黑,近
日之内有大劫啊,让我给你看看手相吧,不收钱——唉唉唉,这位小姐,留步留
步………」

  魏宁在旁边气的吹胡子瞪眼,王驼子在周家在他心中建立起来的高大形象此
时已经轰然倒塌。

  魏宁在旁边等了王驼子一下午,王驼子长的贼眉鼠眼,所以找他算命的很
少,只做成了2笔生意,王驼子见天色不早了,将工具一收,对魏宁说:

    「回家。」

  王驼子住在离纯阳道观不远的一个小木屋里面,看上去年久失修,家里也十
分简陋,就一张桌子和一张床,再加上一个箱子放些日常换洗衣服。

  「怎么住这里啊,」魏宁有些埋怨。

  魏宁不提还好,一提王驼子顿时将手在桌子上一拍:「你这小王八羔子还好
意思说,上次你知道你用了老子多少吗,三千多,烧钱啊烧钱啊,现在捉鬼哪里
是凭本事,是凭谁钱多谁厉害啊,现在物价飞涨,你知道吗,一张正版的钟馗捉
鬼符在黑市上已经炒到了三千多了!再过几天,老子连饭都吃不上了,还做个屁
的法事啊。自己给自己超度算了。」

  魏宁吞了吞舌头,知道王驼子提得就是那天在周家为那小孩超度的往事,自
己有些理亏。不敢答话。

  王驼子坐了下来,腰杆挺直,道:「我考考你,看你的资质怎么样。人七魄
分别是什么名字?」

  魏宁举手道:「这个我知道,我爷爷说过,第一魄名尸狗,第二魄名伏矢,
第三魄名雀阴,第四魄名吞贼,第五魄名非毒,第六魄名除秽,第七魄名臭肺
。」魏宁摇头晃脑的背了起来。

  王驼子原本想在魏宁面前显摆一下,没有想到没有考倒魏宁,双目一转,翻
着那双白多黑少的眼珠,慢条斯理地道:「那这七魄用英文怎么说?」

  魏宁:「………」

  王驼子干咳了一声,腰杆挺地更直了:「现在全球都一体化了,电视里面都
说了叫什么来着,对,地球村,地球村你懂吗?你以后抓鬼的时候,碰到了外国
鬼怎么办,那就得sayEnglish。念英语的咒语,懂吗。不然外国鬼听
不懂怎么办,听不懂我们怎么捉它,是不是,所以说,懂一门外语是很重要的,
知道吗?」

  魏宁:「………」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明天开始抄文天祥的『正气歌』,用中英文抄各
一百遍。」

  第二天,魏宁便在这里住下了,每天王驼子出门算命,魏宁就在他家抄正气
歌,晚上,王驼子也不让他闲着,拿出一堆黄黄绿绿的纸让他跟着他在纸上画,
这样过了一个多星期,为你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师傅,你画的都是什么东西?」

  「鬼画符。」

  「这个东西有用吗,是不是上次您在周家用的那个?」

  「不是,胡乱画的。」

  「那这不是坑人吗?我不画,我不骗人。」

  王驼子停下了笔,道:「你知道吗,一张真正的祝由科的符咒从选材到下笔
到加持是一套很复杂的过程,就算是你师傅,一天也弄不了几张,这样乱画,反
正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们那些人,哪里知道真的假的,其实也就是买个心里安
慰,你当他们真的靠着个抓鬼啊,听话,赶紧画,画的越丑越好,对了,明天你
也别闲着,跟我去卖符。」

  又过了几天,王驼子似乎良心发现自己是魏宁师傅的事实,把魏宁叫了过
来,要魏宁把他的功课拿来检查,发现魏宁尽管年纪小,但是抄的『正气歌』居
然一丝不苟,没有一个错别字,甚至连英文版的也抄的工工整整,更为难得的
是,最后几天,王驼子白天不是叫魏宁去卖符了吗,魏宁居然晚上加班也把一百
份正气歌抄完了,心里对魏宁的毅力不由佩服,心里对这宝贝徒弟心里又多了几
分喜欢。

  王驼子不知道从哪弄来一盘花生米,一个人老神在在地在吃着,桌子上放着
一根长2米多的竹棍,眯着那对小眼睛很惬意地享受着:「娃儿,扎个马步给我
看看。」

  「哦。」魏宁连忙照办。

  王驼子手中的竹竿劈头盖脸地打了下去,骂到:「你蹲茅坑啊,听我说的,
双腿打开三个半脚掌的距离,重心后座,对抬头挺胸,大小腿成九十度,」说着
一边用竹竿不停地矫正着魏宁的姿势,扑通,魏宁一个重心不稳,摔了个趔趄。

  王驼子竹竿一挥,骂道:「重来。」

  就这样王驼子一边挥着竹竿,一边纠正着魏宁的姿势,直到魏宁达到他的要
求,才面色稍缓,道:「把正气歌给我念一遍。」

  「喔,天……。」魏宁刚念出一个字,王驼子的竹竿又是狠狠地批下了,顿
时魏宁身上多了一道血印,魏宁疼得直钻心肺,但是脚下的马步却没有动分毫。

  「你没吃饭吗?声音这么小。」

  魏宁提高了嗓门,朗声道:「天地………」啪。王驼子的竹竿在魏宁身上又
留下一道血槽。

  「中气不足。重来。」

  「天地有……」

  「啪!」「再来………」

  两师徒就这样折腾了一个晚上,魏宁也只念了「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这十个字,

  王驼子看见魏宁全身打的有些血肉模糊,却依然倔强,没有丝毫退缩的意
思,心中一是不忍,柔声道:「徒儿,为师这么对你,并非没有原因的,你知
道,『正气歌』使我们祝由科一脉最重要的基本功,每每在走脚的遇到危险的时
刻能起到震慑一切魑魅魍魉的作用,现在根基打地越牢,以后对你学任何道法都
是百利无一害的。」

  魏宁点头道:「这个徒儿懂得。」

  王驼子欣慰看了看魏宁,道:「你知道,天下道法,无非就是『咒』『符』
『印』『器』四字,无论是茅山的『翻天印咒』正一的『九字真诀咒』还是我们
『祝由十三科』其根本都是凭丹田的一口真气,真气越足,威力也就越大,好好
练,你们魏家乃是传承千年的家族,其道法博大精深,一直都是持我祝由一脉之
牛耳,以后能否重现当年辉煌,可都全靠你了。」

  魏宁点点头,忽然道:「我经常听我爷爷和你提到茅山、龙虎山、还有祝由
什么的,这些到底有什么关系,我们和茅山又有什么过节呢?」

  「你爷爷以前没有说过?」

  魏宁摇了摇头。

  王驼子笑道:「今天,为师就好好给你上一课。」

  王驼子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道:「天下道法,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
穷,这个『一』便是上古女娲大神,传说五千年前,女娲分别将『太平经』和
『祝由十三科』传给黄帝与蚩尤,这便是『二』,而黄帝后辈便开始衍化出茅
山、崂山、太平教、等等不同教派,而蚩尤则由『祝由十三科』衍化成十三脉,
但是五千年来,大浪淘沙,现存到今世的,黄帝一脉也就只有茅山、崂山和龙虎
山寥寥数派,而我祝由一脉则更是人丁凋零,且大多数在湖南,很少走动,到现
在只有你们辰州魏家、麻阳邬家、麻阳方家和…和溆浦王家,再后来,溆浦王家
发生了咳咳,发生了一些事,现在祝由一脉就只有魏、邬、方三家了。我祝由一
脉与茅山等门一方面是由于各自信仰不同,几千年来便是相互厮杀,积怨甚深,
但更重要的是是对道术最根本理解的不同。」

  「最根本理解?」

  「对,最根本的理解。就是对『魂』和『魄』的最根本理解不同,茅山认为
人最根本的是『魂』,而我们认为最根本的是『魄』。这也就是茅山道术中『养
鬼』和我们『养尸』的区别。」

  「再说下去就深了,以后你就会慢慢明白,其实,在道法中,不仅仅有道法
的打斗,其实在道法核心理论的争论上,也持续了好几千年,到现在也依然没有
结果。」

  王驼子见魏宁听的十分感兴趣,索性将话题讲开了:「比如,『阳身』与
『阴身』的争论。其实道法万变不离其宗,他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打破天地法则
。」

  「天地法则?」

  「不错,天地法则。就是『生』『老』『病』『死』『转世轮回』 .是我们
每个人都必须遵循的,而如何能够免堕入『六道轮回』从而破碎虚空,是所有道
门研究的最高目标。这就衍化出了两种不同的方法,一种认为『阳身』乃是根
本,只要保持『阳身』不死便可以长生不死,这一派代表便是徐福、葛洪等,他
们的主要目的便是炼丹来减慢阳身衰老,从而无限接近长生不死的目的,而另外
一种则认为『阴身』才是根本,只要保持灵魂不灭,不断找寻寄主便可以同样达
到目的,像龙虎山的张道陵等人便是这派代表,连我们祝由的『养尸』之法,最
终目的不也是逆天改命吗?但是——」

  说道这里,王驼子嘴角抽搐了一下,「逆天改命,谈何容易,古往今来,又
几人能够做到?」

  王驼子唏嘘了一阵,道:「今天就说到这里,晚了,早点睡吧。明天跟我去
卖符。」

  王驼子等魏宁睡着了,悄悄爬了起来,从柜子中拿出一个录音机,放好磁
带,带上耳机,又不知从哪里翻出一本发黄的书,跟着录音机轻声读了起来:
「卖来妹子韩梅梅(mynameis韩梅梅)、好斗由斗(howdoyou
do),」练了几句,忽然心中烦躁,骂道:「什么破玩意,比金刚经还难念,
老子不玩了,睡觉!」


[ 本帖最后由 笑里藏悲 于 2010-9-7 18:2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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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魏宁和往常一样,拿着一篮子假符出去卖,谁知道今天生意格外
好,没有一上午就卖完了,魏宁百无聊赖,凤凰山脚下便是有名的凤凰古城了
,心想:「反正现在还早,师傅算命一时半会也不会回去,不如下山去看看。」

  凤凰古城依山傍水,清浅的沱江穿城而过,以古街为中轴,连接无数小巷,
沟通全城,现在又正值暑假,游人如织。

  对于魏宁来说,很少出远门的他,一切都是新鲜,似乎怎么转也转不够,忽
然,魏宁的眼光被河边一个女孩牢牢吸引住了。

  那个女孩也就和魏宁差不多年纪,坐在江边,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却是一副
美人胚子,迎着陀江送来的河风,青绿色的裙摆随风摆动,两只耳朵带着耳机,
跟着MP3轻轻哼着,说不尽的闲适飘逸,俯眺清流,从容自若。

  在这游人如织中,仿佛将她与其他的人分外地隔开,分明强调着她的钟灵俊
秀的气质,魏宁心中一种惊艳的感觉狂涌而出。

  白色的球鞋放在岸边,一双欺霜雪的玉足轻轻拍着水面,「凌波微步,袜不
沾尘」大抵如此。

  忽然那个女孩转过脸来,对着魏宁做了个鬼脸,笑道:「看什么看,没见过
美女啊?」

  魏宁顿时双脸像火烧一般,答不上话来,女孩取下耳塞,看着魏宁噗哧一
笑,偏着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这么小就不学好,学人家偷看美女。」

  「没,没,没」魏宁两只手一时之间不知道往哪里放,差点找个地洞钻进去


  女孩招手示意魏宁过来,用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示意魏宁坐下来:「我叫林
灵素,我是来凤凰玩的,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也是来玩的?」

  「林灵素,好美的名字,」魏宁心里默念道,「我叫魏宁,湘西人。」

  「湘西人,是不是赶尸的那个地方啊,你见过赶尸吗?」林灵素一跃而起,
学僵尸蹦了蹦。

  魏宁心想,如果我告诉他我是赶尸的,她肯定会怕,如果她怕就不会跟我玩
了,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不知道什么叫做赶尸。」

  林灵素双目一暗,遗憾道:「本来还以为这次来湘西会碰到赶尸先生的呢,
没有想到书上都是骗人的,都瞎说。」

  「没,是真的有。」魏宁一本正经地说。

  「你刚才还说不知道吗,现在怎么改口了,」林灵素眨着那双大眼睛,似笑
非笑地看着魏宁。

  「是真的,我还赶过呢!」

  「吹牛」

  「没有,」

  「胡说!」

  「才没有。」

  林灵素把耳朵堵了起来,摇头道:「我不听,我不听,你净瞎说。」

  「才没有,」魏宁毕竟年纪小,受不得激,把他和爷爷赶尸的经历一五一十
地跟林灵素讲了,听到精彩处林灵素不停的提问,不时还用手拍拍胸口,替魏宁
他们担心,两人的距离不知不觉地拉近了。

  「你说你会赶尸,可是我怎么相信呢?」

  「我………」

  「我有个好方法,」林灵素靠近魏宁,低声道,「你看见那个人了没有,贼
眉鼠眼的,一看就是个小偷,不如我们把他杀了,然后你再用他来给我做赶尸的
表演,这样我就信了。」

  魏宁吓得心中一凛,连忙摆手。

  林灵素看见魏宁受窘的模样,噗哧一下笑了:「逗你玩着呢,看你急的。」

  林灵素一递手中的MP3,「没事我们听歌吧,你喜欢听周杰伦吗?」

  魏宁很少听歌,连忙摇头,林灵素将一只耳机塞在了魏宁的耳朵里面,里面
放的是周杰伦园游会。林灵素跟着音乐轻轻哼了起来。

  「我顶着大太阳,只想为你撑伞,你靠在我肩膀,深呼吸怕遗忘……」

  一曲放罢,林灵素将手中的MP3递给魏宁:「你自己选吧,随便你听什么
歌。」魏宁一时手滑,MP3一不小心掉到了河里。

  「我的MP3」林灵素尖叫道。

  魏宁看到林灵素着急了,心中一横,扑通一下跳了下去。

  「有人落水了!」岸上的游客顿时炸开了锅,

  魏宁被人就上来的时候,手中已经紧紧攥着林灵素的MP3。

  林灵素拿过魏宁捞起来的MP3,用手使劲摇了摇,急道:「都进水了,坏
了。不能用了?」

  「怎么办?」魏宁急的直搓手,「要不找个地方给你修修。」

  「那怎么修得好,这是我叔叔从美国带来的,国内修不好的。」

  魏宁知道闯祸了:「那我赔你。多少钱,」魏宁暗暗盘点了卡里的钱,如果
自己每天少用点,剩下的钱应该可以买个MP3。

  林灵素见魏宁真急了,噗哧又笑了:「逗你玩的,回家用吹风吹吹就好了。
倒是你,」说着用手抹了抹魏宁头上的水滴,「都成落汤鸡了。」

  「跟我来」,林灵素也不避嫌,牵着魏宁的手就走,魏宁虽然是还是小孩,
但是也到了情窦快开的年纪了,顿时老脸通红。

  林灵素带着魏宁在一家卖手绘衣服的店子前停了下来,选了一会,给魏宁拿
了件猫和老鼠中老鼠头像的衬衫给魏宁穿上,自己买了一件绘着猫头像的衣服,
魏宁抢着付钱,但是林灵素速度却比他快了一点点。

  「嘿嘿,你穿上了真像一只小老鼠,」林灵素拍手道,「以后我就叫你小老
鼠了,乖,小老鼠,我们去照相。」

  这个魏宁连忙摆手,因为魏家有家训,魏家子弟是不可以照相的,因为照相
这个玩意,魏家人认为会带走本身的元气,对修道不利。

  「怎么,不给面子。小气鬼。」林灵素生气道。

  最后魏宁拗不过林灵素,只得答应,心中还默默念道:「爷爷,孙儿只犯戒
一次,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你嘟嘟囔囔些什么呢。」

  「哦,没什么。」

  「哟,小帅哥,带着你女朋友来照相啊。」生意人见魏宁和林灵素穿着情侣
衫,自以为是地说。

  魏宁脸顿时脸又一阵赤红。正要解释,林灵素把话拦下了,似笑非笑地说,
「怎么,我们配吗?」

  魏宁虽然才十二岁,但是发育的已经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样子,再加上林灵素
是女孩子,发育的又早些,现在七八岁的小孩子就老公老婆称呼,照相的人早就
习以为常了,连忙讨好道:

  「那是,帅哥配靓妹哦。」

  照相师傅将照片洗好递给他们,林灵素问他要了之笔,在照片的背后写着什
么,魏宁想看,但是林灵素就是不给。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灵素看了看时间,说:「糟了,我妈妈叫我要回去吃
饭了,再不回去我爸爸妈妈肯定等急了。」

  魏宁估摸这这时候王驼子也要收摊了,点头道:「我也要回去了。」也准备
回家。林灵素似乎想起来了什么,道:「对了你

  有QQ吗?给我留个。」

  「QQ?」魏宁摇了摇头。

  林灵素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魏宁,叹了口气:「跟我来。」

  林灵素把魏宁拉到网吧,驾轻就熟地给魏宁申请了QQ并且把自己加为好友


  「灵素仙子。」魏宁念着林灵素的网名。

  林灵素想了想,「你叫什么呢,看你长的人模狗样的,就叫你『英俊的赶尸
先生』吧,对了就叫这个,以后不可改,听到了没有,要是我上线发现你该了网
名,哼哼!」林灵素挥了挥拳头,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

  「对了,你晚上可以出来玩不?」林灵素道。

  「怎么。」

  「不如我们晚上去墓地玩,就我们两人,肯定好刺激。」

  晕,这都是什么人啊,轮到魏宁像看外星人似的看了林灵素一遍,心想,现
在什么时候女孩子胆子都这么大了。半夜爬墓地去玩。

  林灵素脸色顿时变了,板起脸来说道:「你不敢,还说自己赶尸呢,骗子!」

  「才没有」

  「那去啊。」

  「不去。」

  「胆小鬼,骗子」

  「不是。」

  「那去啊。」

  「去就去。」

  林灵素百试不爽地计谋又一次得逞了,心中暗自得意,道:「那好,今天晚
上12点,就在这里,鬼约会,不见不散!」

  这还真的是「鬼约会」,和鬼约会,魏宁心道。

  「鬼约会,不见不散。」

  魏宁回家的时候,发现王驼子已经到到家了,正塞着耳机嘴里念念有词,没
有注意有人进来,魏宁心道,师傅一定又在学什么高深的咒语了,走过去轻轻在
王驼子背后拍了下。

  「小兔崽子,你想吓死老子啊」王驼子一边忙着收拾桌上的书本一边骂到,
「你想欺师灭祖是不是——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死哪里去了。」

  魏宁随便编了个借口,把今天的收入给王驼子,王驼子顿时眉开眼笑,也懒
的追问魏宁,让魏宁画了一会假符咒之后,王驼子今天似乎有些困,没多久就打
起哈欠,用脚盆洗完脸后,早早睡了。

  其实王驼子也并非全部卖假的符咒,有的时候,他会关起门来一个人做些真
的符咒,但是却从来不让魏宁看,据王驼子的解释是,魏宁现在道行太浅,根基
不稳,贸然学会这些东西百害无一益。

  魏宁听王驼子说过,这些真的符,在黑市上的价格很高,但是王驼子似乎从
来不卖,魏宁也问起过,而王驼子给魏宁淡定地解释是修道之人钱财乃身外之
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要它作甚。

  晚上,魏宁趁王驼子睡着了,悄悄爬了起来,来到了林灵素约好的地方,林
灵素已经早在那里了,看见魏宁来了看了看表,笑道:

    「小老鼠,你迟到了哦。」

  林灵素换了一条牛仔裤和一件白衬衣,把身形拉的修长,少了白天的几分钟
玲俊秀,却多了几分调皮可爱。

  林灵素过来自然地拉着魏宁的手,蹦蹦跳跳地走了,魏宁感觉从林灵素手中
传来的温热,心中涌起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但是林灵素的手确实很软。跟没有骨头一般。

  人通常都有喜欢扎堆的毛病,死了也是同样,加上湘西向来都有地地三尺平
的说法,远远望去,坟头连绵起伏,不知道延伸到哪里,加上为了保护耕地,坟
山一般都修在地少人稀的地,没有树木的遮挡,怪石嶙峋,晚上看上去,可以想
象称一切可怕的东西。

  今晚的月色灰蒙蒙的,仿佛给大地裹上了一层银纱,却给坟山上平添了几分
鬼气,偶尔穿出来几只野狗或者野猫,也和平日里不一样,身上多了几分神秘的
味道。

  当然没有人晚上会来这里,除了迷路或者像魏宁和林灵素这样脑子进水的人


  林灵素毕竟是女孩子,掌心中开始发热,紧紧地捏着魏宁,身子有意无意地
像魏宁身后躲着,另外一只手不自觉的扯着魏宁衣服的下摆。

  「怎么怕了,如果爬了我们就趁早回去。」

  林灵素柳腰一挺,道:「谁怕了,我是保护你,保护你懂不懂。」

  魏宁似笑非笑道:「真的。」

  深夜逛坟山的提议是林灵素提出来的,她怎么可能就此反悔,就是害怕也要
硬着头皮撑着,不然在魏宁面前多丢脸:「不信?有本事我们去坟山最中央,看
谁不去,谁不去小狗。」

  「去就去,谁怕谁啊?」

  两个小孩子谁也不服谁,生怕对方看出自己的怯意,浅一脚深一脚地像坟堆
深处走去。

  忽然林灵素叫了一声,停了下来,「哎呦,」

  「怎么了,没什么,脚忽然扭了一下,我们先坐坐,等等再走。」

  「嗯。」

  坟山上冒着一颗颗绿莹莹的光,仿佛猫眼一般,林灵素指着这些绿光问道:
「小老鼠,你说这些东西是什么啊。」

  「冷翠烛,一般人也叫它鬼火,人死后剩下的阳气。」

  林灵素可爱的鼻子一皱,:「瞎说,我们老师说了,这鬼火是人死了产生的
磷火,你净瞎说。」

  魏宁知道,和一个现代社会的「知识分子」说这些等于是白说,先入为主的
意识会让人产生很强烈的认同感从而很难改变,所以,他们不会信,反而会认为
你封建迷信,没有文化。

  魏宁干脆闭嘴。

  林灵素忽然道:「小老鼠,是不是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啊?」

  「这………」

  林灵素一指天上的星星道:「我要星星。」

  魏宁「………」

  林灵素噗哧一笑:「逗你玩儿,真笨,都不会讨女孩子开心,你长大了肯定
找不到女朋友,肯定。」

  「不如这样把,你去捉写鬼火过来,就当作是星星,好不好。」

  「怎么捉,这东西用手根本拿不住啊,再说也没有东西装。」

  「早给你想好了,林灵素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玻璃瓶儿,「诺,用这个装」

  "这个不好吧,"魏宁皱眉道:「这些对逝去的人有些不敬呢。」

  「去不去?」

  魏宁知道拗不过林灵素,接过瓶子,轻轻地把身边最近一颗鬼火装了进去,
然后拧上,瓶中绿莹莹的鬼火在夜色的衬托下,煞是好看。

  林灵素高兴地直拍手:「快,快,快,把它装满。这呢,这,还有那…。快
。」

  魏宁在林灵素的指挥下,不一会就收集了整瓶的鬼火,鬼火像荧光一样,将
整个玻璃瓶照的通亮,林灵素结果瓶子,一屁股坐在一块墓碑上,拿着瓶子好奇
地把玩。

  「快下来。」魏宁连忙阻止。

  「干嘛。」

  魏宁一把拉下了林灵素,连忙拖着林灵素在坟前磕头:「人死为大,不管在
什么时候,我们都不可以高过墓碑,更不能说是坐在墓碑上了。」

  林灵素一撇嘴:「谁说的啊。」

  「我爷爷。」

  「瞎说,净骗人。」

  「才没有,」魏宁一听林灵素要侮辱自己的爷爷,顿时有些急眼了。

  林灵素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一把拉住魏宁:「算了,我不是也拜过了吗,这
里面睡觉的爷爷也原谅我了,爷爷你说你原谅我了没有?不说话我就当你原谅我
了——你看,小老鼠,连爷爷都原谅我了,你也不要生气了。」

  魏宁见林灵素有些处处可怜的模样,心里顿时软了下来,嘴角上扬,两人算
是和解了。

  林灵素看了看四周,道:「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嘛,算了,我们还是回去
把。」

  魏宁一想也是,这么晚了,要是王驼子睡一觉起来发现自己不在了,肯定会
大发雷霆。

  林灵素拉着魏宁的手,沿着原路返回可是两人走了好久依然没有走出坟山,
林灵素和魏宁都感觉的有些不对劲了。

  林灵素拉着魏宁道:「你说,你说我们是不是,是不是迷路了?」

  魏宁点点头:「有可能。」

  又走了一小会,忽然林灵素又叫了一声,魏宁连忙关切地问道:

    「怎么了?」

  「我的鞋,我的鞋不见了,」林灵素急道,魏宁连忙弯下腰给林灵素找鞋
子,可是这黑灯瞎火的,加上这里乱草丛生,怪石嶙峋,就是白天丢了,也不见
得找的回来,何况是这晚上。

  「算了,找不到了。」林灵素放弃了。

  「怎么办。」

  「这么晚的夜,你忍心一个没有鞋的柔弱美女在这荒山野岭,光着一只脚走
路吗?」林灵素斜着脑袋,看着魏宁。

  「算了。」魏宁叹了口气,明白了林灵素的意思,「上来,我背你。」

  「乖」林灵素在魏宁的鼻子上刮了一把,笑嘻嘻地爬上了魏宁的肩膀。魏宁
只感觉林灵素全身软绵绵的,特别是后背上,传来一阵一阵让他舒麻的感觉,仿
佛要电遍全身。

  魏宁心神一阵摇曳。

  魏宁背着林灵素走了不久,可是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忽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
了一下,低下头去,居然是林灵素的刚开始丢下的那只鞋?

  「怎么回事?」林灵素也感觉到了蹊跷,「怎么我们晃了一圈,又回到了远
点?」

  魏宁点了点头,道:「这附近一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们遇到鬼打墙了
。」

  「鬼打墙?」一听有鬼,林灵素把魏宁搂地更紧了,「不要吓我?我胆子小
。」

  「晕,你胆子还小。」魏宁心想。

  「现在我们怎么办,你不是会道法吗,快想个办法啊。」林灵素急道。

  「方法倒是有………就是………」魏宁一时之间显得有些吞吞吐吐。

  「什么啊,你快说。」林灵素催到。

  魏宁忽然只见脸红了起来,对林灵素道:「你先背过去。」

  林灵素不解道:「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莫非你们做法还不让人看吗?」

  「对,」魏宁找到了接口,「我们这些法术………嗯…。非常厉害,不能给
你看了,不然你们………定偷学去了。」

  林灵素做了个鬼脸,道:「小狗才想学,谁稀罕。」

  「你转过去,」魏宁催到。

  「嗯,快点,」

  等林灵素背过去,魏宁脱下裤子,背着林灵素「做法」。

  林灵素虽然看不见,但是光凭听也知道魏宁再做什么,原来他的高深「道术」
就是撒尿啊,俏脸不由地一红,忽然眼珠子一转,心中有了一个戏弄魏宁的主意


  忽然林灵素转过脸来,大声道:「你在干什么?」

  魏宁吓了一跳,硬生生把半截尿给逼了回去,连忙忙不迭地提裤子。

  脸色顿时羞得红如关公。

  「哈哈,这就是你所谓的道术啊,好笑。」林灵素看着魏宁的窘样,顿时笑
的前俯后仰,但是渐渐发现魏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笑声越来越小,低声问道:
「你生气了。」

  「没有。」魏宁淡淡地道。

  「还没有,看你的脸色就知道了。」

  「走吧,再不走就天亮了,」魏宁岔开话题。

  林灵素虽然觉得魏宁平时脾气很好,从来也不生气,但是当他真正生气的时
候,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也觉得自己刚刚做的确实有些过分,人家是在帮
自己,自己却还要整蛊人家。

  「小老鼠,是我不好,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算了,以后不要这么做了。」

  林灵素连不迭的一阵点头。

  林灵素自然地牵起了魏宁的手,山路并不好走,加上黑灯瞎火的,两人都走
的很小心,但是,忽然林灵素似乎踩到了一处浮土,身子一打滑,谁知道旁边正
好是一处山坡,身子不由地滚了下去,魏宁一时没有牵住,自己也跟着滚了下
去,幸好两边都没有石头,两人都没有受伤,当爬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
掉了一个山谷里面。

  魏宁观察了四周的环境,居然发现周围没有一棵树,而不远处还有一口潭。

  魏宁心道不妙,因为魏求喜曾告诉过他,所谓风水,」有山无水休寻地有水
无山亦可截」依山傍水是风水的基本原则,什么是山?茂密重叠、连绵不绝始为
山,有山的地方要有木,有木的地方必定要有水,所谓青山围绕、绿水淙淙,才
是故人歇息的琅环福地,但是如果一座山寸草不生,那定然是灵气全无的,如果
有水,还可解煞,但是这里的水,必须讲究来龙去脉,有水口,有水床,有回
旋,像这里这般平地生出一潭死水,正是不折不扣的聚阴之地,方圆数百里的阴
气几乎全部都聚集在此,阴气乘风不散,界水不止,这,正是风水中不折不扣的
龙上八煞中的「白虎坐煞」十分凶险。

  白虎当堂坐,无灾便是祸。

  如果有朋友希望祖上死后不安,家宅子孙不宁的话,在这种地方修一座阴
宅,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魏宁一把扯住林灵素,道:「快2点了,我们早点回去了,现在阴气太甚
了,老是呆着这里不好。」

  林灵素拍了拍身上的泥,拢拢头发,道:「手上搞得脏死了,我去哪里洗洗
。」

  魏宁连忙阻止:「不要过去。」

  「为什么」林灵素偏起头问魏宁。

  「总之,不要去就是了。」魏宁怎么好跟她说关于风水上的东西,就算说了
林灵素也不能明白,「早点回去吧,你看你弄得一身脏死了。」

  「就是因为脏所以要把身上的泥弄掉才回去啊。」林灵素不理魏宁,往那潭
边走去。

  魏宁叹了口气,知道不能阻止林灵素,但是心想,反正有自己在,也不会出
什么大问题的。

  林灵素走到潭边,忽然道:「咦,那边好像有人。」

  魏宁顺着林灵素的目光看去,只见潭的那头仿佛一个女子般的影子在潭边对
影梳妆,长长的头发直垂到了湖水里面,只是前发已经将脸面覆盖,看不清楚容
貌。

  配着阴冷的月光,断断续续地传来一种若有若无的歌声

  「天光光,夜光光,我家有个夜哭郎,过路君子念一遍,一觉睡到大天光。」

  秃山、深潭、神秘长发,形成一种诡异的场景。

  「那人在啥?这么晚了?」

  「不要过去」魏宁心里隐隐觉得不妙,连忙阻止,这么晚了,这么诡异的场
景,任谁都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好奇心泛滥的时候。

  「我们去看看吧,」林灵素似乎很感兴趣。

  魏宁刚要阻止,林灵素已经高声叫道,「前面的那个谁,怎么这么晚了还不
回去?」

  「尔等不是也没有回去吗?」那人将垂到水中的长发用手拢到一起,然后在
头上挽了上去,朝着林灵素们走了过来。

  等走进一看,魏宁才发现原来这是个长发的男人,有点面熟,可是却不记得
在哪里见过。

  「敢问两位高姓大名?」那人彬彬有礼,鞠了一躬。

  是了,忽然魏宁的脑海中灵光一闪,是他!就是那天他和王驼子相遇时,那
个和他一样喝了草虫婆的那个男人,只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又记起王驼子当时阻止自己报上自己的名字,心中心想不妙,脱口而出,
「不要告诉他。」

  可惜已经迟了,就在同时,林灵素已经说话了:「我叫林灵素——怎么了?」

  「遭了,」魏宁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却知道,王驼子当时不让他告
诉这个男子他的名字的时候,一定是有原因的。

  但是他没有发现,此时林灵素的双眼仿佛像蒙上了一层灰纱,神情有些恍恍
惚惚,只是在月光下,不易看出来罢了。

  「如果二位没事,不如到舍下一坐,也算是不辜负这相遇一场。」

  「好。」林灵素道。

  不好意思,我们要回去了。」魏宁拉起林灵素便不由分说地准备回去。

  谁知道林灵素一把甩掉了魏宁的手,道:「好啊,我正好口渴了,就上你家
喝口茶吧。」

  魏宁急道:「不要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那人笑道:「如果这位小兄弟实在是有急事,就先回去,我带这位姑娘去喝
口水,到时候再送她回去。」

  魏宁心想如果让你带她走了,那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忙扯住林灵素,
小声说道:「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这个人,这个人………有些不干净。」

  「哪有,我觉得他挺好的啊?」林灵素大声道。

  魏宁干咳了一声,掩饰内心的尴尬,:「走了,有什么事情等回家了再说。」

  「不,我现在就要去,我嘴干,我要喝水。」

  魏宁真的拿她没辙了,心想,反正就是喝口水,等我们喝完水了就马上离开,
有自己,林灵素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那人住在潭边的一处木屋中,此时一般的农家已经修了砖瓦房,也添置了家
具,但是这个人家里似乎很贫寒,连电视机都没有,和王驼子家有一拼。

  唯一奇怪的是,在这屋子的四周,都用黑布遮着,长长地黑布将四面墙遮得
严严实实的,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些什么。

  那人笑道:「你们一定饿了吧,不如在我这里吃点东西再走,我这就去弄。」

  林灵素点头道:「好啊。」

  魏宁对林灵素使了一个眼色,但是林灵素仿佛没有看见一般,魏宁又推了推
林灵素的肩膀,道:「我们还是早点走得好,这屋子,邪得很。」

  那人在碗柜里面翻了一阵,端出两只大碗,用另外两只扣着,摆在了魏宁和
林灵素的面前,笑道:「穷乡僻壤的,也没有好东西可以照顾二位的,就只剩下
点这些,二位将就点吧。」

  林灵素笑着接过,笑嘻嘻道:「肚子正好饿了,我看看是什么好吃的。」

  林灵素打开扣在上面的那只碗,原来里面装着的是一颗还滴着鲜血的人头,
双目圆瞪,仿佛死不瞑目。

  「啊!」林灵素吓得将手中的碗摔在地上,倒退了三步,咛婴一声,昏了过
去,魏宁连忙扶起她,此时魏宁其实也吓得不轻,但是他知道,在这个关键时
刻,他不能丢下林灵素。

  魏宁拖着林灵素就准备往外面跑。

  但是却发现双脚却不听自己的使唤了,怎么走也走不动。

  原来那个人的长发已经缠住了两个人的双脚。

  「怎么招呼都不打就要走了,不好吃吗?」那人一脸的疑惑,用手打开本来
留给魏宁的那只碗,里面也是装着一只人头,那人拿在手上,反复看了看道:
「这不是我的,我的在哪里呢?」

  「对了」,那人长发一紧居然将魏宁二人拉到身边,用手反复摸着已经昏过
去的林灵素,疑惑地道,「是这个吗?是这个吗?」忽然那人笑了,摸上了魏宁
的脸,「是了在这里在这里,」

  那人居然像个孩子一般拍起手来。

  魏宁其实也已经吓得半死,急中生智,想起王驼子说过,舌根血乃是破煞之
物,忙用力咬了一口舌头,提起胸口的一口气,大喝道:「天!」这正是文天祥
的正气歌中第一个字。

  一口鲜血喷到了那人的脸面之上。

  那人尖叫了一声,长发一松,魏宁乘着这个当口,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股
劲,连忙一把抱起林灵素就往屋外跑去。

  可是脚下却依然被长发绑着,魏宁心中大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
好,身上有没有带利器,急的想用牙咬断,可是谁知道这个人的头发虽然细,但
是却坚韧无比,魏宁咬了半天,却一根都没有断。

  那人飞快地跑到了黑帘子之后,窸窸窣窣了一阵,在走出来之时已经整个脸
面都已经变了,由前面的一个英俊的男子变成了一个三十上下的妇女,只是那头
长发还在。

  「怎么办。」魏宁心急如焚,一个不好,他和林灵素今天都要被这妖怪…
……魏宁想起刚刚看见的头颅,就是心里一阵犯恶心。

  那男人(女人)一步一步靠近魏宁,眼色迷离:「我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
到了。」

  忽然,一声音朗声道:「朋友,你的头呢?」

  那人闻声停住了脚步,头缓缓的转了转,竟然用手将自己的头拿了下来,放
在胸前左看右看,忽然把头扔在了一遍,被扔掉的人头嘴里发出凄厉的声音,
道:「这不是我的头,这不是我的头。我的头呢?」

  又跑到了桌子旁将魏宁碗里的头拿了起来放在头上,比了比,又扔走了,我
的头呢,我的头呢?

  那人跑到了黑帘子旁边,猛的将屋子四周的黑布全都扯了下来,原来在这个
屋子的四周,全部都是人头,搁在木架上,有的还是新鲜的,滴着人血,有的却
是已经变得漆黑不堪,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时间,那人拿起一个人头放在颈上比了
比,扔了又拿起一个人头放在头上比了比………

  「我的头呢?我的头呢?」那人的扔在地上的头开始一起叫,声音如夜枭般
在屋内回旋,就像刀锋划过瓷盘一般,让人心里十分难受。

  王驼子走到了魏宁的身边,低声道:「回去再给你算账。」手里五帝钱一
掏,赤橙黄绿青五道光芒顿时罩住了魏宁,缠在魏宁和林灵素脚上的长发迅速退
散,王驼子一把将林灵素夹在腰间,一把夹起魏宁,魏宁刚才一直是一种要保护
林灵素的信念支持着他,现在王驼子出现了,绷紧的神经顿时一松,也昏了过去。

  等魏宁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王驼子见魏宁醒来,手中拿起一只
大碗,另一只手也像魏求喜般,变出一张符咒,迎风而燃,王驼子喝道:「赫赫
阳阳,日出东方,断绝恶梦,辟除不祥。」待符咒燃尽,王驼子一齐将它放入碗
中,递给魏宁,道:「喝了它。」

  「哦」魏宁一仰头喝了下去。

  魏宁记起林灵素,四周环视了一圈,问道:「她呢?」

  王驼子淡淡地道:「一早我让人送回去了,放心,我给他服了斩梦惊煞咒,
她休息几天就没事了——但是以后我就不敢保证了。」

  「什么意思?」

  王驼子冷笑道:「你们两个小鬼可真够胆大包天的,居然半夜三更的跑去那
等阴邪的地方,如果不是我昨晚觉得你反常,假装早点睡了,今天你们可就…。」

  魏宁连忙低下头:乖巧地道:「师傅,我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

  「我再也不敢了,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王驼子哼了一声:「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你,这东西估计早就盯上你了,
上次被我破了好事,这次估计是它故意找上你们的——不过你大可放心了,它再
也不会找你了。」

  「为什么?」

  「因为它以后只会找那个女娃了。」

  魏宁脱口道:「那怎么行,师傅你快想想办法啊?」

  王驼子道:「这不正好,这样它就不是不会再来找你了么?谁叫那个女孩子
乱报自己家门,惹上了叫尸鬼?」

  魏宁推了推王驼子的手臂,道:「师傅,你帮帮忙好不。」

  王驼子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不想帮,叫尸鬼不难对付,关键是,哎,我惹
得起一只叫尸鬼,可是我得罪不起整个尸鬼村啊。」

  「尸鬼村?」

  说道尸鬼村的时候,王驼子的脸上都不禁闪过了一丝怖色,道:「总之,这
事情,我们不要管,也管不了,如果当时他如同你般没有告诉叫尸鬼她的名字,
我倒是有办法,可是如今,她应了,便是和整个尸鬼村签下了契约,哎,必死无
疑!」

  魏宁急道:「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王驼子想了想:「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办法……」

  魏宁一听有门,连忙拉住王驼子道:「师傅,她是无辜的,所以请你无论如
何也要救救她。」

  王驼子眨眨眼,奇怪地看着魏宁,道:「你干嘛这么关心她。你和她非亲非
故的。」

  魏宁一时之间答不上来。

  王驼子知道魏宁为人淳厚,不想把他逼急了,转移话题道:「明天你跟我去
趟鬼市,好久没有去了,身上的存货也不多了,得补充补充了。」

  「鬼市?什么地方,好玩吗?」

  「你去了就知道了,等我们从鬼市回来,我再想法子看能不能救这女娃一
命,不过我们只有七天的时间,七天后,那个叫尸鬼便会如狗皮膏药一般贴上那
女娃,迟了,就大罗神仙也没有办法了。」


[ 本帖最后由 笑里藏悲 于 2010-9-7 18:2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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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王驼子从破柜中搜出一把红伞,和当年魏求喜打的一模一样,带着
魏宁就出发了,两人沿着山路走,王驼子偏捡一些人烟稀少的地方,所以一路上
很少碰见农家,湘西山里的风景是极好的,山势陡峻,山峦重叠,是不是蹦出一
两只麂子或者是野猪,看见人也不敢攻击,连忙跑了。

  听说这里有华南虎,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魏宁心想。

  王驼子在一处山溪前停了下来,溪水是从一个洞子里流出来的,里面黑乌乌
的不知道有多深,四周的洞壁长满了苔藓,爬满了鼻涕虫,绿油油的泛着让人看
着很不舒服的光,王驼子道:「阳属火,水属阴,像这类生于山洞中的溪流,当
地人一般称为阴河,以为是通往黄泉的路,所以很少有人会进里面,鬼市是我们
这类人用来互通有无的地方,如果普通的人贸然闯进的话,定然会乱了里面的次
序,所以鬼市一般要开在人烟罕至,并且普通人不敢去的地方,这里面就是湘西
北最大的鬼市,湖南、湖北、江西甚至广州的很多人都会来这里采购自己所需要
的物品。」

  但是你一定要知道,在鬼市里面一定要遵守两条规矩,一是不能说话,无论
什么时候都不能说话,里面因为人一说话就会动了阳气,里面卖的很多阴物就会
惊煞,二是不能带活的大公鸡进去。」

  「为什么」

  「雄鸡一唱天下白,这道理都不懂?」

  王驼子递给了魏宁一枚铜钱,道:「放嘴里,不要吞了。这样你就会随时提
醒自己不要开口。」

  王驼子带走走了进去,魏宁跟在身后,水不深,但是水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一
般始终黏在魏宁的脚上,让魏宁很不舒服。

  走了不久,河水越来越浅,前面开始出现昏暗的光,在走一会,便出现了干
涸的河床,开始有三三两两的人出现,可是没人脸上都没有表情,蹲在地上,前
面放着一个袋子,王驼子走了过去,打开袋子,里面放着一袋辰砂,王驼子拿到
手上搓了搓,又嗅了嗅,摇了摇头,走了,在前满,人就开始热闹了,有的人前
满放着辰砂,有的前满散乱的放着几把桃木剑,还有的放着一叠没有画的符。还
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也不知道用来干嘛的,更猛的是,一个人居然摆出
了一具喜神,面皮用黄纸贴着,身上穿着清朝的衣服,皮肤和刚刚出土的干尸差
不多,在昏暗的光下,显得狰狞KB。

  王驼子走走停停,在一个卖辰砂的地方停了下来,又是搓又是揉嗅的,显然
是看他的成色如何,最后点了点头,走到卖辰砂的那人身边,伸出了右手,那人
穿着长袖衣服,一把将魏求喜握住,两人的手都被遮在袖子里面,也不知道在做
什么,最后王驼子笑了,那人用荷叶包了一包辰砂递给王驼子,王驼子付钱之
后,便走了。随后王驼子又买了些黄黄绿绿的符咒,和一些魏宁知名不知名的东
西,买好东西后,王驼子又随便找了地方坐了下来,从身上拿出一叠符咒,也拿
出了摆摊的范儿,王驼子似乎在这里很受欢迎,不一会那叠符咒便卖的七七八八
了,王驼子腰间开始鼓了,魏宁在旁边看了一会,估计就这会,王驼子估计有上
万的收入了。

  真搞不懂,既然他的符咒这么挣钱,王驼子为什么还要每天辛苦的算命贴补
家用。

  折腾了一上午,魏宁索然无味,最后才从阴河中沿路返回。进城的时候,王
驼子去了趟银行,将刚刚买符咒的钱汇入了一个不知名的账户中,才带着魏宁回
家,

  等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两人匆匆吃了些东西,王驼子把魏宁叫了过
来,道:「你来我这里也有半个月,除了『正气歌』外,我也未曾教过你其他,
原本是因为你根基还浅,如果贸然教你这些的话,可能会乱了你心神,让你走火
入魔,但是,如果要救那个女娃的话,必须还要你帮忙,我可不想你下次见到那
些污秽之物,除了吐口水之外,就只会昏倒,所以,今日便传你一些简单道术,
你先去洗澡。」

  魏宁一听,高兴地一蹦三尺高,连忙烧水洗澡去了。

  等魏宁回来,王驼子已经穿一身青布长衫,腰间系一黑色腰带,头上戴一顶
青布帽,在墙上也挂出一幅牛头人身的怪物,王驼子道:「你既然已拜我为师,
那你就给我磕三个头吧。」

  魏宁连忙给王驼子磕头。

  王驼子指着那副牛头人身的画像道:「你既已进我祝由一门,那么给祖师爷
磕三个头吧。」

  魏宁依言照办。

  王驼子又道:「你既要学我祝由赶尸的法术,那你向西北方给众位喜神叩头
吧。」

  魏宁还是照办。

  王驼子顿了顿,厉声道:「今日你拜入我门学道,必须先学做人若你,其心
不正,那你法亦不纯者,若你依仗道法,持强凌弱,欺负妇孺,为师我第一个放
不过你,就算为师哪日西去,但是天理循环,人都逃不过厄运。」

  魏宁连忙跪下道:「徒儿今生立志超度无x回的可怜人,决不敢以道法害人
。」

  王驼子点头道:「那是最好。」

  「我曾经说过,我祝由一脉,无非就是四字『符』、『咒』『印』『器』四
字,符者,代表灵界公文和法规,只有阴界的灵物才识得,当我们将符打出时,
请神送鬼,百试不爽。『咒』则是通灵的密码和号令,起到了震慑鬼神的作用,
印则,阵也,人五指分别代表了金木水火土五行,所有,能变换出无数阵法,降
妖伏魔,器者,就是指我们降妖伏魔的法器。」

  「所有这符咒印器四字,分别起到的是请、震、降、灭的作用,法力威力由
小而大,修炼难度也依次增加。但是配合起来使用,威力将会倍增。」

  「我们祝由一门,不像茅山等小贼,修炼讲究出世,悄悄躲在山里十年八年
不出来,无聊也无聊死了,对不,我们讲究的是入世,所谓大隐隐于市嘛,我们
修炼的一种途径就是一种——赶尸,如我祝由一门,有句顺口溜:「一年抬三年
转,十年鬼打人,百年拳打鬼』意思就是,入门一年,只配跟在师父后面抬抬尸
体,布布道场,入门三年,师父就会教些如何驱动喜神的方法,这个时候便可以
单独去走脚了,但是也只是走走脚,迎迎喜神而已。」

  说道这里,王驼子傲然道:「我祝由一门博大精深,又岂是赶赶喜神这种小
儿科的法术而已。若没有十年八年,岂能窥我派之堂奥。」

  王驼子又道:「我祝由一门,所有弟子都是先从学符开始,我门符共有12
1恃以役使鬼神之道,千变万化,精妙非常。但是,无论如何,你只要记住六
字:「留人门、绝鬼路。」

  「留人门、绝鬼路?」

  「对。」

  魏宁提问道:「但是不是,只要会阴文,画出来的符咒就有用呢?」

  「如果是安家定院的话,只要是加持过的符咒,都是有用的,但是,如果真
正在遇到实战的时候,这样的符咒就不行了,其实道术和武术有很多相通的地
方,都是讲究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我们一方面要学会符咒印器的使用方
法,另外一方面,就是要练『炁』。」

  「炁?」

  「「气」乃后天之气,一般江湖的练气士一般练的都是气,强身健体是足够
了,但是要捉鬼请神,就得练习「炁」也就是先天之『炁』,其实人本身就是一
个巨大无穷的宝库,在每个人的身体中都有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
门、惊门、开门八门,人能开的门越多,他的炁就越足,灵力也就愈高。」

  魏宁插口道:「那,师傅,你开了几门?」

  王驼子干咳了一声,道:「这个我们待会在讲,先讲符,讲符。」

  「我讲到哪里来了,对,符,对符,」王驼子道:「这个符,这个符,分五
种,分别是黄、红、紫、金、黑,黄符最普遍了,我们一般看到安家定宅都是这
种,至于这种黑色的符,我都没有见过。听说十分厉害。画符我们通常使用的乃
是『阎王纸』,也就是这个。」

  王驼子从箱子里窸窸窣窣一阵子,掏出了一叠阎王纸,道:「这就是我今天
到『鬼市』买来的,画符必须用这个。」

  魏宁提问:「师傅,难道你不会做吗?」

  王驼子白眼一翻,道:「你见过那个卖包子的还种小麦的吗?这种阎王纸只
有特定的家族才会制造,我们一般只能在鬼市买到,当然,如果是紫色以上的阎
王纸,在鬼市也是买不到的,那东西可遇不可求,想当年,我曾经有过一张紫色
的阎王纸,可惜………」

  魏宁道:「师傅,不如,你给我画张符吧,我想看看。」

  王驼子道:「可以啊。你想看哪种?」

  魏宁眨了眨眼睛道:

    「就画你一般第一次看见鬼的时候,打出来的那种吧。」

  「哦,」王驼子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发黄的纸,道,「我一般见到鬼了就会第
一张符就是这个了。」

  魏宁兴奋地接过了王驼子的符,只见符上用辰砂工工整整的写着几个大字
「HELLO」

  接下来几天,王驼子便教魏宁画符和练炁的方法,绝口不提林灵素的事情,
直到了第六天晚上,魏宁再也仍不住了,道:「师傅,你什么时候去救那个小女
孩啊,再不去恐怕就晚了啊。」

  「急什么,我教你的三清指和请神指你学会了吗?」

  「早学会了,容易得很呢,」说完,魏宁俏皮的做了无名指和中指扣在掌
心,其余三指向上的三清指的模样,「师傅,我们去救救她吧,晚了我怕……」

  「到时候再说,我心里有数,你给我把那个『定心符』给我画好了没有?」

  「早画好了,」魏宁拿出一叠刚画好的定心符,「师傅。给你。」

  「都结煞了没?」王驼子道:「『画符容易结煞难』符画的再漂亮,用笔在
精准,如果没有结煞,就是白纸一张,什么用都没有,你应该懂的吧。」

  「诺,天罡煞、涌泉煞、肘后煞,按你的意思,一张符结三个煞——师傅,
这个符结煞结多了还有用吗?」

  王驼子见魏宁做的这么完美,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一时间还真想不出什么
敷衍的方法了:「给我在墙角蹲着,给我念一百遍正气歌。」

  直到第七天,王驼子才把魏宁叫来,道:「本来我是懒得理那个女孩子的事
情,可是如果不是你苦苦求我的份上,我懒得管的,叫尸鬼的确不可怕,可怕的
是,叫尸鬼身后的尸鬼村。」

  「咳咳,我不是怕尸鬼村,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是懒得管,你知
道,我老了,老骨头不怎么想动了。」

  「所以,我们不能硬敌,得讲究方法,那个诸葛亮不是说过吗……对付这种
人,不鬼,我们就得用…。用计,看为师为你表演一手漂亮的诸葛亮发明的『三
十六计』中的阴差阳错。」

  魏宁「………」

  王驼子一摆手,道:「这么高深的计谋你当然是想不到的了,等着看为师的
手段吧。」

  魏宁忍不住问道:「师傅,叫尸鬼到底是什么啊?厉害吗?」

  「这个,这个,这个,严格的说,叫尸鬼不是鬼,鬼是没有影子的,但是叫
尸鬼有。」

  魏宁想起叫尸鬼对潭梳妆的模样,的的确确是有影子的,知道师傅这次不是
胡诌,点头称是。「它是聻(jian),人死了便鬼,鬼死了变聻,其实鬼和
人一样,人怕鬼,鬼同样怕聻,这这种东西在凡间是不可能出现的,只有一种情
况,就是遇到人间非常强大的怨孽,也就是人生前遇到极大地冤屈而枉死的,且
头手分离的,他的尸身如果没有妥善缝好的话,就会产生强大的怨孽,而聻则最
喜欢以冤孽为食,冤孽越大,且尸身如果又是葬在养尸地的话,聻在阴间闻见冤
孽的气味,便如同苍蝇逐臭,如果他能够来到阳间的话——

  当然,这种机会很小,阴阳毕竟相隔,几率恐怕不过是鲤鱼跃龙门罢了,但
是,如果它冒着灰飞烟灭的危险也要来到阳间食这种冤孽,日子久了,聻就会把
这具尸身当成宿主,把宿主的记忆当成自己的记忆——其实你看到的叫尸鬼,身
体只是冤死的人一具没有灵魂的破烂尸首罢了,真的的聻,是它的影子,也就是
这具尸体完全是由它的影子控制的。但是聻和鬼的根本区别是,对阳间所有的法
术几乎免疫,而且喜欢吃人的冤孽。」


  「吃人的冤孽?人都不死哪来的冤孽?」

  王驼子白眼一翻,「那就先弄死再吃呗。」

  「当然,它不还喜欢吃怨孽很重的鬼,怨孽越重,他越是喜欢。」

  「吃鬼?」魏宁吞了吞舌头,那不是钟馗了啊!」

  「不错,就是钟馗!其实人间传说一直都有误,钟馗并不是鬼,而是聻,所
有鬼才那么怕他。」

  「这么厉害,那不是我们没有办法呢?」

  「方法不是没有,如果小小的一只聻我都对付不了,我还怎么做你师父吗?」

  「你不是说聻不是对凡间法术免疫吗?我们怎么对付他?」

  「把那女娃儿弄死不就成了?」

  魏宁吓了一跳,道:「师傅,你不要开玩笑。」

  王驼子道:「对于聻来说,对道法是完全免疫的,所以,我们不能和他硬
拼,只有一个办法?」

  魏宁道:「什么方法?」

  「骗」

  王驼子道:「今晚12点的时候,你把那个女娃叫来,我给她玩个借魂还尸
的把戏,记住,今晚12点之前,无论如何要把女娃带来,否则,过了12点之
后,叫尸鬼找上了女娃,吃了女娃的魄,你可不要怪我。」

  魏宁点头称是。

  「我先去布阵,沿途我会跟你留联络暗记的,到时候,你沿着联络暗记便可
以找到我,这事关系重大,如果你不想那个女娃死掉的话,最好不要出任何差错
。」

  王驼子说完,在箱子里面窸窸窣窣找了一阵东西,带着那把红伞走了。

  魏宁找到了林灵素,只道约她出来玩,两人在凤凰古城中走走玩玩,很快天
就黑了,魏宁见时间差不多了,就沿着王驼子留下的暗记,带着林灵素去找王驼
子了。

  林灵素也不怀疑,似乎魏宁带她到越是偏远的地方,她不仅丝毫没有戒心,
反而越加兴奋。

  走到一处密林处,王驼子留下的暗记忽然消失,魏宁心里顿时大为着急,四
周反复搜寻,这个时候,树林中王驼子优哉游哉地跑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墨斗
后面还拴着一连串的猴子,

  猴子的大拇指用墨斗拴着,奇怪的是,平常非常好动的猴子,现在却显得异
常的安静,甚至眼神中闪着一种不安的神情。

  现在生态破坏非常严重,在湘西已经很少见到野生的猴子,也不知道王驼子
从哪里弄来的。

  林灵素扯住了魏宁,低声道:「小老鼠,这个人是谁啊,长得好丑。」

  魏宁低声道:「不要乱说。」

  王驼子听见有人骂他,正要反唇相讥,但是林灵素双手叉腰,却率先发话
了:「你这个糟老头是谁啊,从哪里偷来这么多猴子,卖艺耍猴的吗?给我耍个
看看?」

  王驼子不由气结,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动物园将这七只猴子偷了出
来,如果不是魏宁在乎这个女孩子,他才懒得管林灵素的死活,现在林灵素不仅
不感激他,反而对自己出言不逊,魏宁见王驼子要发作,走过去扯住王驼子的袖
子轻声道:「师父。」

  眼神中隐隐有哀求之色。

  王驼子叹了口气道:「女娃,你过来。」

  林灵素一撅嘴,道:「你叫我过来我就过来啊,偏不,小老鼠,这里不好
玩,我带你去宵夜吧,走。」说完拉着魏宁就要走。

  林灵素一转身,王驼子在她后脑狠狠敲了一记,林灵素咛婴一声,昏了过去

  「聒噪!」

  「师父,」魏宁见王驼子把林灵素打昏,王驼子摆了摆手,道:「我自有办
法,你快点把她搬过来,我的借魂还尸大发法,如果错了时辰,就是神仙也难救
他了。」

  听师傅这么说,魏宁连忙将林灵素一把扛在肩上,跟着王驼子走进密林,一
边走王驼子一边解释道:「人之所以动物聪明,是因为人有三魂七魄,有了魂,
便是有了灵性,而动物只有魄无魂,所以,灵智不能开,除了这种畜生。」王驼
子一指身后用墨斗线拴着的七只猴子,道,「他们有一魂七魄,所以才显得比一
般的畜生要聪明很多,而他的魄也和人类的最为接近,我们借魂换尸大法就是,
将这女娃的魄抽出体内,再将猴子的魄灌入她的体内,引得叫尸鬼误以为这猴魄
便是这女娃的魄——也只有这样,才可以救这个女娃了。」

  魏宁点头道:「那这七只猴子不是………」

  「当然要死了。」

  魏宁看着这七只可怜的猴子,心有不忍道:「师傅,能不能用别的方法,这
未免也太,太残忍了点。」

  王驼子冷冷道:「我道行低微,如果你要救这女娃,就另请高明吧。」

  魏宁吓了一跳,生怕王驼子一气之下丢下林灵素不管,因为魏宁一直认为是
自己把林灵素带到坟场玩的,林灵素到那里出了意外,魏宁一直认为是自己没有
照顾好林灵素,所以心里一直内疚,但是一想到这七只猴子悲惨的命运,心中十
分难受,只好默然不做声。

  王驼子带着魏宁走到魏宁走到密林深处,忽然出现一块被雷劈过一般的空
地,中间插着七根水晶般的柱子。

  王驼子道:「这是逆北斗七星大阵,现在正值夏季,北斗七星斗柄指南,而
我这里正好指北,北斗七星,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
星,所对应的正是人间的生气脉眼所在,而反过来我逆北斗七星阵眼,代表的则
是七处死气脉眼所在,此处曾受过雷劫,死气最盛,我花了很大的功夫才用罗盘
搜索到此处,在此做借魂换尸之法,效果会好很多。我用墨晶插住死气脉眼,布
下的正是有死无生的煞局。」

  王驼子将昏去的林灵素摆在七星的正中,再将七只猴子依次牵到七处墨晶的
前面,七只猴子倒也听话,站在墨晶前一动不动,忽然,王驼子双手一抬,七根
定魂针从手中挥出,刚刚好插在了七只猴子的大脚趾处,七只猴子疼的不由支支
怪叫,看到魏宁心有不忍,连忙被过脸去。

  王驼子从包袱中拿出七只平安碗,放在猴子面前,拿出符咒,迎风点燃,在
碗中烧掉了。

  王驼子拿出辰砂,分别涂在猴子脑门心、背膛心、胸膛心窝、左右手板心、
脚掌心等七处,然后每处在以一道神符压住,再用五色布条绑紧。由于猴子被定
魂针定住,所以动弹不得。

  王驼子忽然道:「这阵法有些玄奥,你离开,等我做完了再叫你。」

  魏宁道:「不要,我要在这看看。」

  王驼子想了想道:「也罢,你迟早也是要学的,现在看看,对你以后学起来
可能会快些。」

  王驼子不知道哪找来一只公鸡,用指甲在颈脖处一划,鸡血顿时喷涌而出,
七只猴子吓得忽然怪叫,眼睛中尽是惊怖之色。

  畜生对生气的感觉要比人来的灵敏很多,其实杀鸡儆猴,就是因为因为公鸡
乃是阳气最足的动物,在猴子面前杀鸡,正是让猴子感觉到公鸡的生气从身体中
一点一滴的消失而真正感到害怕。

  王驼子用平安碗盛好了鸡血,将公鸡一扔,道:「拿回去明天炖了。」

  王驼子从包袱中拿出一罐竹筒,走到猴子面前,忽然转过身来对魏宁说:
「你真的要看?」

  魏宁点头。

  王驼子用刀在第一只猴子的天灵上划了一个十字刀花,然后再竹筒中的液体
倒了进去。忽然,那只猴子叫了起来,浑身不停的蹦,叫声在夜空中显得凄厉K
B,忽然从天灵中跳出一个全身鲜血淋漓的东西,浑身血红,在地面生蹦跶了一
阵,然后倒地不起了。

  魏宁看的头皮发麻,胃中一阵翻腾,原来刚刚跳出来的是这只猴子整个肉身
从猴皮中蹦了出来!而被定魂针定在那里的,只剩下一张完整的猴皮,两只没有
眼珠的眼皮空荡荡地望着远方。

  原来王驼子给猴子灌进去的,大概是水银之类的东西,让猴子奇痒不无比,
但是却没有办法解痒,最后整个肉身活脱脱从猴皮中蹦了出来。

  血淋淋的猴身上一抹黑烟慢慢升起,绕着那块墨晶缠绕了几圈,最后沁入墨
晶之中。

  魏宁没有想到王驼子的道术居然这么凄厉KB,看到这只猴子的惨象,魏宁
连忙一把抱住了王驼子,哭道:

    「师傅,这个太残忍了,我们想别的办法可以吗?」

  王驼子厉声道:「说要就女娃的是你,现在不救的也是你,我布阵布到一
半,如果贸然停止,所带来的反噬之力会有多大你知道么!」

  魏宁跪在王驼子脚下,双手抱着王驼子的双脚,泪流满面:「师傅,这个真
的太残忍了,我们停下来吧!求求你,停下来吧。」

  王驼子吼道:「迟了,阵布到一阵,我就必须完成,不然反噬之力将是我难
以承受的。」

  魏宁不说话,双眼不停流泪,死死抱住王驼子的脚不肯放手。

  「起开!」王驼子飞起一脚把魏宁踢开,但是魏宁又跑了过来,死死抱住王
驼子。

  王驼子气的脸色铁青:

    「你想害死你师父我吗?我只不过杀几只畜生而已。」

  魏宁抱住王驼子也不说话,涕泪横流。

  王驼子气的一掌打倒魏宁脸上,可是魏宁就是一动不动,最后王驼子在魏宁
的后颈处狠狠一砍,魏宁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王驼子道:「你以为我想用布这阵法,还不是你小子苦苦哀求,不就是几只
畜生吗,至于吓成这样吗,没用的家伙!」

  说完,仿佛刚才耽误了很多时间一样,依次在剩下的六只猴子天灵灌下水
银,得到了七张完整的猴皮后,王驼子用辰砂分别封住林灵素的眼耳口鼻,然后
再天灵处分别下三针定魂针,这样做就是为保证将林灵素的魂定在顶上三尺处,
不至于在他泄魄的时候,不至于被打散了。

  王驼子用逆七星阵定住七处脉眼,就是为了阻隔阴阳循环,建立一个类似结
界的空间,外面的阳气不能进,里面的阴气不能出,保证这个结界内的阴阳纯粹
。再则就是怕林灵素的三魂七魄散了,再也找不回来,但是在逆七星阵中,林灵
素的三魂七魄只能锁在阵中,遇不到外界阳气,避免了林灵素灰飞烟灭的惨剧。

  王驼子取出猴皮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皮是最好的灵魂最好的盛体,当然
最好的是人皮了,有些邪门歪道,就喜欢用人皮做成灯笼等物,将人灵魂锁在里
面,让他永世不得超生,王驼子取不到人皮,只好用猴皮代替,猴皮越完整,盛
灵魂的效果最好,王驼子要泄魂,就必须用完整无缺的猴皮来盛林灵素的魄才能
万无一失。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猴子如果这样死掉了,所得到的魄怨气就愈大,而叫尸
鬼就越喜欢,这样才能够以假乱真。

  王驼子双手结印,然后再林灵素身上连续打上几张符咒,拿出泄魂针,在林
灵素的涌泉穴一点一点的将林灵素的七魄依次抽出,抽魄的过程惊险异常,一个
不好,就会导致林灵素魄灭,就是如王驼子这般的老手,也依然大气不敢出。

  七道黑气在林灵素的升上不停缠绕,我上文提到过,人的灵魂是非常念旧
的,求生的欲望非常大,所以,一般魂魄出鞘,魂魄不会立刻消散,而是要在人
的身上盘旋一阵,也就是这是电光火石之间,王驼子招魂幡一挥,七魄依次钻进
七张猴皮之中,王驼子大喝一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双手法印不停变换,用
鸡血掺着辰砂在黄表纸不停画符,打在猴皮之上,将魄封好了。

  然后紧接着在林灵素的头顶点燃一顶寻乡灯,由于刚才七只猴子的魄被墨晶
吸收,看见了寻乡灯,以为是去转世轮回之路,连忙立刻墨晶,在林灵素的头上
盘旋。

  王驼子大喝一声:「灯盏神灯,一灯二灯三灯,爬山过岭点灯光,点的亮亮
光,照见踉踉转,左叫左转,右叫右转,若还不转,九牛拖转,铁车车转。」

  念完咒语,猴子的七魄依次灌入林灵素的体内,王驼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借魂还尸大法,算是完成了一半,而此时正好一分不差一分不少的十二点。

  王驼子撑起红伞,将自己和魏宁遮住,心中开始默数:「九、八、七、六
…。」数到六的时候,密林中果然走出一个长发男子,来到了林灵素的身边,抱
着林灵素的头左看右看,忽然露出白森森的牙,笑道:「呵呵,呵呵,是吾之
头,是吾之头!」说完鼻子一吸,如若长鲸吸水一遍,将一道浓浓的黑气吸了进
去。

  「呵呵,吾终于找到吾之头了,」说完,踉踉跄跄地离开。

  此时王驼子的手心也不由泌汗。站了起来,一抹额头上的汗珠,长长地舒了
口气。暗道:「好险。」


[ 本帖最后由 笑里藏悲 于 2010-9-7 18:3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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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得真好,其實我愛人就是湘西的,去她家聽到很多這樣的故事,今天看到很親切。
謝謝樓主轉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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