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泽渊用手理了理有些缭乱的头发,邪魅地一笑:「如果你是为了钱,我和
青航不相伯仲,重要的是,我比他更加珍惜你。」
的确,单单指男性魅力的话,卓泽渊也是令女人尖叫的人,他的花心和风流
在某种程度上是增添自己魅力的筹码。只是现在舒艺夏对他不感兴趣。
「我对钱没兴趣,如果你是在开我的玩笑,请你停止吧,这实在太恶劣了。」
舒艺夏揪著眉头不相信地说。
卓泽渊手一摊,无辜地耸耸肩:「我想是你误会了我才对──我不是在开玩
笑,而是认真地向你表白。我是真的爱上你了,舒艺夏。」
那语气简直让怀疑他真心的人感到惭愧,然而舒艺夏知道这就是这个男人的
「手段」。虽然他的话未必全假,但也只能听信一半。
「我要告辞了。」
但是在舒艺夏开门的瞬间,卓泽渊从後面环住了她,两条有力的手臂将她堵
在了墙角。
但是在舒艺夏开门的瞬间,卓泽渊从後面环住了她,两条有力的手臂将她堵
在了墙角。
「考虑看看,我能给你付青航能给你的一切,也能给你他所不能给你的。」
低沈而有磁性的男中音,一般的女人早就小鹿乱跳了,可是舒艺夏却还镇静
地问道:「如果我的回答让你失望,你会怎麽样?」
看到舒艺夏依旧还是一幅镇定的模样,卓泽渊真是佩服──以前的女人在自
己告白的阶段就已经完全臣服,而眼前的女孩还能问出这种问题,他真是越来越
中意她。
「你又在担心什麽?」
他暗示道──虽然姚瑶身为付青航情人的身份也许会曝光,可是舒艺夏和付
青航的契约婚姻却尚还无人知道。
「我没有什麽可怕的。」
舒艺夏说道。她推开卓泽渊,卓泽渊从後面迅速吻了她的後颈。
她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到的是卓泽渊狡黠的笑容。忽然舒艺夏脸上吃惊而愤
怒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仿佛已经胜券在握的胜利微笑,淡淡的,可是有
强大的压迫意味。
卓泽渊来不及揣测其中的缘由便听舒艺夏说:「你会一败涂地──别跟我赌
爱情。如果真爱我就让我看到你的诚意,可是结果也许不能如你所愿。」
卓泽渊慢慢咀嚼其中的意思,舒艺夏高挑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送走了舒艺夏,接著来的是付青航。他没料到舒艺夏会自己先回去,在卓泽
渊家里扑了个空。
此时和卓泽渊见面是很尴尬的事,当他准备告辞的时候,卓泽渊忽然对他说:
「我可能爱上你的妻子了。」
付青航愣住了,皱著眉。
说话的人毫无反省的意思,接著说:「既然你不爱舒艺夏,那也不能阻碍她
的恋情。」
「你在说什麽混帐话!她是我的妻子!」
付青航生气道。
「我知道,可是我也知道你们互不相爱。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话没说完,付青航已经一把揪住了卓泽渊的领口,仿佛要一口吃了他。
「你干什麽?」卓泽渊也不害怕,声音还是那麽平静。「其实你才是自私的
男人,霸著两个女人不放手。既然你爱的是姚瑶,又何必限制另一个女人的感情?
舒艺夏为你已经牺牲太多了。」
「你知道?」
「是,我全知道。看你和姚瑶眉来眼去我就知道了。这样你还说自己不自私?」
付青航的手松开了,可是他依旧凶狠狠地看著卓泽渊:「你不值得女人去爱
──也许你说的没错,我没有立场来干涉舒艺夏的生活,可是你不行,你会伤害
她。她已经在我这里受到太多的伤害了,不能再让你毁了她!」
「如果我说我真的爱上她怎麽办?」
卓泽渊的眼神是认真的,不带丝毫的玩笑和促狭的意味,即使是看不惯他的
付青航也得承认这一点。
「如果舒艺夏爱你,我会放手──」
会放手的,虽然现在付青航已经後悔了。就像姚瑶所言,他无法满足只和舒
艺夏作「朋友」而已。
回到付家已是深夜,付青航轻手轻脚地进了屋。舒艺夏早就已经睡下,看到
她脸颊还微微有些红肿,付青航下心里难过极了。像天使一般的睡脸,吐气如兰,
微微浮动的胸膛,细腻的肌肤……这些都让付青航著迷。在一开始见到这个女人
的时候,那时的心动便是最佳的证明──他大概逃不过她的魅惑,可他却强迫自
己不去接受。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会爱上一个人也是不知不觉产生的情愫,
他以为自己能躲开,结果还是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付青航没有留在屋内,他卷起自己的枕头到书房凑合了一宿。疲倦让他无眠,
睁著眼睛直到天亮。启明之际,楼上传来了舒艺夏充满感情的声音:「我将真心
付给了你,将悲伤留给我自己;
我将青春付给了你,将岁月留给我自己;
我将生命付给了你,将孤独留给我自己;
我将春天付给了你,将冬天留给我自己;
我将你的背影留给了我自己,却将自己给了你。
付青航一怔,他不知道清楚舒艺夏选择这首诗的目的,然而,他的确是深有
感触,心一下子揪紧。
早餐的时候,付老爷子讶异地看著自己的孙子和孙媳妇──一个熬红了双眼,
一看便是彻夜不眠;另一个红肿著脸颊,似乎被打了一巴掌。两个人之间怪异的
沈默那麽不自然,老爷子放下筷子,问自己的孙子:「青航,你的眼睛和孙媳妇
脸上的红肿是怎麽回事?」
付青航喉结动了动,可是没回话。
「孙媳妇,你说。我会给你做主的。」
可是舒艺夏也沈默了──她在权衡是隐瞒还是说出姚瑶的事。
「怎麽都不吭声了?」
付老爷子一声厉喝,付青航说话了:「爷爷,我可不可以单独跟您谈谈?」
说完他偷偷看了看舒艺夏的反应,几乎跟刚才一样好像说的事跟她一点关系
都没有。
付老爷子也瞅瞅安静吃饭的孙媳妇,然後点点头。
两个人早餐後来到了付老爷子的书房。付青航仔细将门锁好。他是下定决心
了,可是看到爷爷那张铁青的脸,又不禁有些胆怯。
「到底和孙媳妇发生了什麽事?」
付老爷子坐下後,将拐杖矗在两腿之间,口气很是威严。
他很生气──他教育出来的孙子竟然打妻子?
「爷爷,」付青航舔舔干裂的嘴唇,不知道刚从哪里说起。其实他脑袋里一
片空白,但觉得事情不能再这麽下去了,於是全盘托出。果然,付老爷子听完後
气得全身发抖,他的拐杖颤巍巍地指著付青航,说:「……你!你这个家夥……」
「可是爷爷,在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是反对跟舒艺夏结婚的。我有爱的人。」
「你现在想怎麽办?」
付老爷子到底是经历过世面的人,冷静了後直奔主题。付青航顿了顿,慢慢
说道:「我想跟舒艺夏离婚……」
「不行!」
这个词刚一出口,付老爷子便立即否定掉了。「你不能和孙媳妇离婚!以前
对风水先生的话我还半信半疑,可是现在看到孙媳妇给集团带来的好运我就不能
不相信了──我认定的孙媳妇就只有她。其他什麽女人都不行,就算是姚氏企业
的千金也不行──你赶快跟她分手,再也不许在我和孙媳妇面前提起这件事还有
那个女人,跟孙媳妇老老实实地过日子。这件事就这麽完了,你听到没有?」
「可是爷爷,舒艺夏并不爱我……」
「那麽你爱不爱她?」
不愧是闯荡了大半辈子的老者,立即便找出了重点。
付青航愣了愣,似乎是默认。
可是他又说:「我不能抛弃姚瑶……她也是受害者,而且是一开始的受害者
……」
付老爷子刚想再说些什麽,忽然秘书李铭敲门进来,对付青航说:「总裁,
刚才姚瑶小姐的管家来电话,说姚小姐割腕自杀,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付青航蓦地站起来,眼神有些对不准焦距。他顾不得付老爷子在身後阻止,
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他还是对姚瑶割舍不了情意,那是5年的积累,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他与舒艺夏擦肩而过,没有说半句话。
舒艺夏立在花园里,静静地看著天空。付老爷子来到她的身旁,只是说了一
句:「青航对不起你。」
「别这麽说。」舒艺夏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安抚了付老爷子内疚的心。
「是我对不起他们。青航都跟您说了吧,我才是名副其实的第三者。」
「他们已经结束了,青航会爱上你的,我也只承认你才是我的孙媳妇。」
「谢谢你,爷爷。」
恬美的笑容在舒艺夏的脸上慢慢展露,带著淡淡的忧伤,那麽脆弱想让人保
护。
即使是李铭这种处身事外的人也不禁为她鸣不平。
付青航赶到医院时姚瑶刚刚从手术室里出来。她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被保
姆及时发现才捡回了一条性命。
苍白的天花板下是姚瑶毫无血色的脸,即使在昏迷状态下,她也依旧喃喃著,
细不可闻的声音分明是唤著付青航的名字。
付青航跪在病床前握著她的手,心中绞痛。
「姚瑶,你真傻,为什麽要伤害自己……」
就像是听到了爱人的声音,姚瑶回应了他的呼喊:「别走……青航……别走
……」
「我不走,我不走……」
他将姚瑶的手埋在自己的胸前,凝结了5年的感情随著泪水蒸发了出来。只
是他不知道,令他感到痛的是「责任」,已经渐渐与爱情无关。
离开病房後,付青航在走廊里看到了踯躅不前的舒艺夏。见到付青航出来,
她立即上前问道:「姚小姐怎麽样?有没有生命危险?」
满眼的关切,完全无法令人想象那娇嫩脸颊的红肿是姚瑶的「杰作」──她
不恨她。
然而他却心疼她。
「已经脱离危险了。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不了。」舒艺夏松了口气,却犹豫起来。「我想,我还是不要进去了,免
得大家都尴尬。」
她转而将关心放在了付青航的身上。「姚小姐出事了,你一直在旁边照顾,
会不会很累?我让家里送鸡汤给你。」
付青航嗯了一声,因为姚瑶的自杀一直紧绷的神经终於在见到舒艺夏後有了
丝丝放松。
她看见了付青航眼眶的红润──姚瑶的自杀果然还是令他动摇了。
避开走廊来往的路人,舒艺夏将付青航带到一边,似乎是踌躇著才下定决心
似的说:「青航,或许现在提这件事不大合适──可是,」她顿了顿,痛苦而艰
难的接著说:「我们不如离婚吧。」
「为什麽?」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下意识的抓起她的胳膊。
比起付青航的吃惊,舒艺夏却完全是哀伤的表情。她垂目道:「姚小姐本来
和你就是情侣,却因为我的出现而被迫与你分手,她心有不甘我理解。我想比起
我来,她对你的爱要更加深,一个肯为你自杀的女人,你还要求她什麽呢?如果,
如果牺牲我一个人能够让你们两个幸福……」
她说不下去了,因为泪水梗咽了她的声音。被泪水迷湿的眼睛,楚楚动人惹
人怜爱。
先是感动,随後便是惊恐──害怕失去舒艺夏的惊恐,这种感情忽然生出来
令他不能自持。虽然是他先跟爷爷说要离婚,可是在这样的舒艺夏面前,他发觉
自己根本就已经离不开她了。
所以他回避了舒艺夏的话,左顾而言他:「这件事我们暂时不要提,等一切
过去了之後再说。小瑶对不起你,你别放在心上。」
舒艺夏轻声应了一声,脸上展开徐徐的笑容。
从医院回家後,付青航立即被他爷爷叫到书房里。
付老爷子很严肃的对他孙子说:「你听好了,你跟姚家小姐的事我给你收拾
善後。但是从今天开始,你跟她也情断义绝,再也别去想她的事。日後老老实实
的给我跟孙媳妇过日子。我不同意你跟孙媳妇离婚。你听明白了吗?」
听他爷爷这麽说,付青航的心中竟然有了一丝安慰。
舒艺夏很识趣,付青航不提,她便再也不说离婚的事。姚瑶的自杀并没有给
她造成多大的困扰,在打人风波过後她便大模大样地去事务所上班。别人也不敢
当面评论,只是私下里聊聊而已,可是舒艺夏根本就不在意,当天第一次出庭的
表现完美极了。因为涉及到很复杂人情关系,那个棘手的民事伤害案件原本是被
当作烫手山芋送交给舒艺夏的。被告的父亲有很大的权势,基本上算是一手遮天
的人物,舒艺夏没有借助付家的势力,而是找了个私家侦探偷偷跟踪了对方几天,
掌握了其不可告人的事情後开庭前私下里跟对方接触,算是逼著他们私下和解。
可如果单单是如此便没有舒艺夏在法庭上舌入利箭的表现了,她表面上是放过了
人家一马,但是却在对方撤诉之後反诉他们侵害了委托人的名誉,然後拿出了不
容置疑的证据。这下连被告也只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这一战让舒艺夏打出了自己的名气,事务所也正式邀请她加入。就在大家以
为她会继续发展时,舒艺夏忽然宣布不干了,辞职回家写起了小说,并迅速拿出
了初稿,并被一家女性杂志看中刊登,人气扶摇直上。
此时的付青航却不断地在医院、公司和家里三头奔波。姚瑶的自杀令他始料
不及,处於内疚,他每天都会去看她。幸好姚瑶没有什麽生命危险,可是付青航
感觉自己已经杀了她一次。
舒艺夏在家里写小说,可是为了取材她白天会时不时地出去。至於去哪里谁
也不知道,付青航偶尔记起她已经是作家这回事,但在去看她的小说之前就已经
被其他事搅乱了头脑,所以竟然从来没有看过舒艺夏写的东西。
姚瑶住院,舒艺夏一次也没有去看她,她对付青航说──自己一定是姚瑶最
不想见到的人,没有必要自找麻烦。她没有说过姚瑶的坏话,上次姚瑶当著那麽
多人的面让她出丑她都没有抱怨过什麽,如果不是她太会演戏便真的是大度的人,
而付青航向来没有怀疑过舒艺夏。
有著付老爷子撑腰,舒艺夏付家少奶奶的生活过得极为舒坦,只是她目前写
的小说他们未必会能接受。
付青航很忙,忙工作忙姚瑶,陪在他妻子身边的一直是卓泽渊。自从上次深
情告白後,舒艺夏和卓泽渊的关系反而更加融洽了,她没有给他答复,可是有什
麽事都会去找卓泽渊;而卓越集团的少主也放弃了其他约会,乐得被舒美女调遣。
去哪里取材还是什麽的,都是卓泽渊亲自开车相送,他很好奇舒艺夏的小说,可
是舒艺夏明令禁止他阅读,连刊登的杂志都不透露名字。
「因为它会教坏你。」
这麽说的舒艺夏有些诡异,想必那真是人类所不能理解的文字?
可是不久卓泽渊便知道了,原因是他周围的女性疯狂地开始看一本叫《NO
NO》的女性杂志,上面连载著一部极其受女性读者追捧的小说,名字叫《深邃
的浪漫史》。出人意料的是,这是一部讲述同志之间恋情的小说,作者是「夏天
的眼睛」。故事内容惊世骇俗,作者以深刻而感性的笔触描写了一对男性模特之
间产生的真挚爱情,令读者不禁潸然泪下为主角多舛的命运嘘唏。很奇怪的,即
使是男性看了这篇小说也并没有什麽不舒服的感觉,因为作者让读者处於旁观者
的立场,完全不会产生偏激的想法。卓泽渊的异性朋友们不管身份地位全部都迷
恋上了这部小说,同时也推荐给了卓泽渊。可惜卓泽渊除了皱皱眉没有其他的反
应了。
之後,他送舒艺夏去编辑部,在她的牛皮纸袋子中看到了《深邃的浪漫史》
草稿,再结合作者的笔名──夏天的眼睛,他就明白了。虽然他知道舒艺夏不是
普通的女人,可是在知晓这一切之後还是深深地震了一下。
「我知道为什麽你说你的小说会教坏我了。」
卓泽渊意味深长地说道。
「很奇怪吗?」舒艺夏倒是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身份被暴露。
「如果付青航知道了你猜他会怎麽办?」
「他?哈哈哈,他现在正忙於照顾姚瑶小姐,大概根本就不知道我做什麽。」
舒艺夏笑眯眯地说。
「上次的事,他没跟你说什麽吗?」
「你指什麽?」
舒艺夏专心喝著咖啡,反问道。
卓泽渊靠前了一点,贴近舒艺夏,说:「难道他没有跟你说起我?」
「这件事根本没有什麽关系吧?」
看舒艺夏不像是装傻,卓泽渊明白原来付青航真的什麽都没对她说,本来付
青航就应当是这样闷骚的人。如果舒艺夏是自己的妻子,也不会对她说有别的男
人要追求她吧。
「那由我来说也是一样──我告诉他,我好像是爱上你了,要得到你。」
舒艺夏咖啡杯举到唇边停住了,忽闪忽闪的眼眸透过咖啡的香气看著卓泽渊,
忽然笑起来:「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我何德何能竟然让卓先生中意?」
「当然不在开玩笑。」
卓泽渊握住了舒艺夏的手,以认真的眼神回应。舒艺夏竟然没有拒绝,也没
有给他一个巴掌。
「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据我所知,卓先生身边向来不缺少各色的美女,她们怎麽办?」她平静地
问。
「老天作证。」卓泽渊手一摊,虔诚地对舒艺夏告解:「自从爱上你之後,
我再也没有和她们见面。你想想看,我白天忙公司的事,一有空便和你在一起喝
茶吃饭,哪有时间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你看我诚实的眼睛。」
他努力将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是深邃的深情。
「我是有夫之妇。」
她说。
「但婚姻不等於爱情。」
他答。
舒艺夏默默地喝著咖啡,似乎在考虑。卓泽渊焦急地等待,他还是第一次对
一个女人如此心动,不觉心脏怦怦乱跳。这难道便是爱情吗?虽然他的确是有许
多女友,基本上是一个星期一换,可是对他来说那些人只是过客,无法在内心常
留,惟有对舒艺夏,他第一次认真了。她是他最喜欢的类型,超级性感的女神,
可她不是花瓶,有自己的个性。像这麽完美的女人,他再也不会遇上了。
「可名义上我是付青航的妻子,付家的少奶奶,我们暂时不能离婚。」
「没关系,我可以等!」
怕她会反悔似的,卓泽渊立即表明立场──他知道他成功了!
但舒艺夏要比他冷静地多,完全不像在谈论自己的爱情与婚姻。
「堂堂的卓越集团的少主愿意作别人的情人?似乎太委屈你了吧。」
「如果你真的想离婚,我也有办法。」
「不,暂时便这样──就像你说的,婚姻不等於爱情,那麽没有婚姻保障的
爱情说不定也是真爱。」
舒艺夏咯咯笑起来,声音像清脆的百灵鸟,又如淙淙的山泉。卓泽渊一时竟
然也看呆了。
「正好,青航今晚不回来,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待一晚?正好我需要你。」
修理得齐齐的眉毛微翘著,红豔的唇瓣吐气如兰,舒艺夏一边散发致命的荷
尔蒙,一边向卓泽渊发出邀请。这哪有拒绝的道理,只是对卓泽渊来说,一切似
乎太顺利了。
他迫不及待地将舒艺夏带回家,进门後舒艺夏第一句话是:「脱掉衣服。」
说著便亲自动手去解卓泽渊的上衣。卓泽渊一阵眩晕,几乎就要鼻血横流,
他晕乎乎地跟著舒艺夏进了卧室,一下子就倒在床上。
像他堂堂卓泽渊,有著情场贵公子的称号,竟然还会像一个青春萌动的傻小
子一样紧张不已,这也只是面对舒艺夏罢了。
媚眼如丝,秀发似娟,巧笑盼兮,这便是卓泽渊此时眼中的舒艺夏,修剪得
整整齐齐的纤纤十指攀上了卓泽渊的胸膛,他一股冲动想立即扑倒她。
「已经有感觉了?」
舒艺夏笑盈盈地问,丝毫没有害羞的感觉。但在黑夜中,这个笑容有些别样
的意味,不禁令卓泽渊立即冷却了热情,有了寒意。
「很漂亮的锁骨,应当是用『性感』这种词来形容吧──身材也很好,不胖
不瘦,身材硕长,六块腹肌也很明显,果然还是脱了衣服有看头,难怪那麽多的
女人对你趋之若骛。」
卓泽渊此时才发现,舒艺夏就像一个面对自己的雕像作品在慢慢品评的艺术
家,她不是在「看」自己,而是「观察」,那目光是不带任何功利性质的审美。
似乎整个过程下来只有自己误会了什麽。
他抓住了一直游走在自己胸前的玉手,换上了以前邪佞的样子。
「你大概不了解男人,你这麽做是很危险的。」
「我能够了解。」
她人畜无害地对卓泽渊笑,此时又纯情得像个小姑娘。
「你知道跟我来这里的意思吗?」
「是我邀请了你,然後凑巧在你家而已。」
卓泽渊愣住了,揣测她的话。舒艺夏拨开他的手,从坤包中拿出了一个录音
笔,竟然伸到卓泽渊的面前认真地说道:「请复述一下刚才你的感觉。」
「什麽?」
舒艺夏笑得更甜了。「在看到我时身体的自然反应──生理的,心理的,肾
上腺素在荷尔蒙激发下引起的冲动……嗯,我姑且称之为『性冲动』。具体是什
麽样的?」
「你这是什麽意思?」
卓泽渊有些明白自己被耍了,翻身跃下套上了衣服。
「不要小气嘛~我正好遇上了瓶颈,关於主人公要如何结合的部分一直找不
到感觉,因为我不是男人根本没有什麽经验。我想你大概能帮助我。」
卓泽渊一瞬间差点跌倒──只是因为这个,她才会诱惑自己的吗?
「你是说,你的目的只是要我帮你提供经验?」
他高声道,第一次对舒艺夏生气。
舒艺夏对他眨了眨眼睛,收起录音笔站起来,慢慢走到卓泽渊的身前。她半
仰头,恰好对上卓泽渊的眼睛,那如丝的眼眸,简直是深不见底的碧水,荡漾著
柔情。
卓泽渊的呼吸急促起来,不觉吞了吞口水。
舒艺夏一开口,轻柔的声音便回荡在房间里:「你真的爱我吗?」
没等他回答,她接著问:「你怎麽证明?证明你对我的爱不变,证明你的爱
跟别人不一样,证明你是我『特别』的人?」
「你想让我怎麽做?」
卓泽渊见舒艺夏这麽问,不觉放心下来,毕竟她也是个女人,是女人就和自
己的同类没有什麽本质的区别,何况才不过21岁而已。
「看你能为我做到何种疯狂的程度。」
「疯狂的程度?」
他想了想,忽然冲到露台,唰地拉开窗帘。外面是深蓝的夜空,下面是哗哗
的海浪声。卓泽渊亢奋地对舒艺夏说:「我给你我的生命!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
还活著的话,就证明我是爱你的!」
舒艺夏只是微微淡笑,似乎一点也不为所动。
「如果你死了呢?要我对警察说这是一个意外吗?」
「我是不会死的!因为我是爱你的!」
说完半条腿已经搭上了栏杆,随时有掉下去的危险。舒艺夏平静地看著他,
没有阻拦。
这个时候的卓泽渊不是在开玩笑,他真的会跳下去证明自己的真心,因为他
爱舒艺夏。她说什麽,他都会做。
空寂的屋子内传来了朗朗笑声,舒艺夏站在明亮的灯光下,柔和的光晕打在
她漂亮的脸上,满是开怀的大笑,有些旁若无人,又有些高兴的意味。卓泽渊停
下疯狂的举动,不解地回望。
她笑完了,舒舒服服地抚顺了衣服,心满意足地盯著卓泽渊。
「你记不记得以前我对你说的话?」
她根本就不打算听卓泽渊的回答又接著说──带著魅惑和胜利的笑意,一字
一顿地:「别跟我赌爱情。」
然後促狭地看著卓泽渊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你!」
「我要告辞了,对我来说,一旦你爱上我,游戏也就结束了。」
他奔回屋子,一把拉住舒艺夏,脸上是惊愕的神情。
「你是什麽意思?」
舒艺夏直视他的眼睛,慢慢地说道:「你输了。」
「你在和我玩游戏?」
「赌看谁能爱上谁。」
她不说谁「先」爱上谁,而是谁「能」爱上谁。对她来说,卓泽渊不过是游
戏的棋子,像以前其他的棋子一样。
「而我赢了。」
握著舒艺夏的手渐渐变紧,「你说在一开始就在玩我?」
「不要用这个没水准的词,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爱你,一切都是你在自作多
情,况且这是个游戏,我们互不相欠。」
卓泽渊那俊朗的脸在慢慢扭曲,浓厚的眉毛扭在一起,眉头紧锁,眼睛中全
是愕然,既而变成愤怒。
「你知道这麽说的後果是什麽吗?」他的声音变得冰冷,男人的威势显现出
来。
舒艺夏一点也没有被吓倒,她直视卓泽渊,慢慢浮现轻蔑的笑容。
「你会杀了我泄愤吗?可笑,我说你不敢。」
她咯咯笑起来,那悦耳的声音此时在卓泽渊听来是如此的刺耳,是在嘲笑自
己。
他一把将舒艺夏甩到床上,自己也压了上去。他以为能从身下的女人眼中看
到恐慌,然而他失望了──舒艺夏的脸上是嘲弄的神情,是不屑与蔑视。
「你知道我不必使用那种手段的,毕竟你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女人。」
强大的压力袭向舒艺夏,可她只是撇撇嘴,道:「又是一个证明──这个时
候你的表白算是真的吧。以前我总是很难判断你说的话,不知道何时才是游戏结
束的时候。看来我这次的判断没有错。」
即使到这个时候,她还是这种话,卓泽渊真的愤怒了,脸气得红红的。舒艺
夏当然知道他要干什麽,可她不害怕,而是放弃了一切的反抗,身子一横,随他
去了。
「怎麽了?我随便你怎麽样对我。反正你只能占有我的身体,可是在心理上,
你是失败者,永远的失败者。你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挽回你一点点的尊严。一向自
大自狂自傲自负的卓泽渊,也会有爱上别人的时候,而且还恼羞成怒地以暴力来
占有──你一点意外都无法给我,所有的行动都按照我的设想来进行,你也不过
是个世俗的人,亿万个人类中的一员。别以为我会喜欢上这样的你。」
舒艺夏犀利的话像利箭一样射中卓泽渊,他的脸在扭曲,但是在此时不管做
什麽都不过是印证了舒艺夏的嘲笑而已。他颓然地起来,一头倒在沙发上。
他不再是那个充满魅力与活力的卓泽渊,像个丧失生命力的老头子。舒艺夏
从床上起来,梳理一下头发和衣服,看了不远处的卓泽渊一眼便走了。
「你到底是什麽人?」
背後传来卓泽渊毫无力气的声音。舒艺夏顿住了脚步,头也不回地说:「什
麽也不是,但我就是如此过来的──是个不会爱上任何人的女人。」
晚风很舒适,尤其是海边的微风。舒艺夏一个人走在路上,脸上是满足的表
情。
「图兰朵──」
她对著自己的灵魂说道,露出一个迷人而深邃的笑容。
《深邃的浪漫史》创造了惊人的销量,杂志和媒体连篇累牍地对其进行报道,
可是除了知道作者「夏天的眼睛」是个女人之外,什麽消息都没有。
舒艺夏完成了小说的最终章,E- MAIL给编辑之後便一直留在了家里养
花,修身养性。姚瑶出院了,付青航偶尔会去探望她,但大部分时间都会留在家
里。名义上他说陪爷爷,可是这样和舒艺夏接触的时间也变长了。
付青航对舒艺夏的感情微妙了起来。他开始习惯性的偷看自己妻子,发觉她
在微笑时,整个心都舒畅了起来。他一直认为,爱情不需要爽快的感觉,只要习
惯成自然便好,他也曾抱著这种念头迎娶姚瑶,然而现在,他却在体会从未有过
的新体验。
原来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快乐是如此美好的事,那就是双倍的幸福。
可是他没法明说,先与舒艺夏定下契约的是自己,况且姚瑶的事情也还没处
理完。他开始挣扎矛盾,左右为难。
「我开始演话剧了。」
吃过晚饭回到房里,舒艺夏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她的手边摞著一摞的剧本,
正在认真研读。
《莎乐美》,《贞德》,《伊丽莎白一世》,还有《图兰朵》……付青航一
本本翻看,只是「哦」了一声。他从书房拿来报表计划书,坐到沙发上开始工作,
微微抬眼,余光便能看到半倚在床上的舒艺夏。
很漂亮的侧脸,小而挺翘的鼻子,豔而丰满的樱唇,微微低头时,额边垂下
的几缕秀发隐约遮住了艳丽的脸庞,平添的便是诱人的风情;当这张妩媚的脸露
出认真的神情时,隐隐又是一种清泠。
「姚小姐最近怎麽样?」
她忽然问道,却看见付青航正凝视著自己。
「你怎麽了?」
付青航慌忙把视线转移到手中的工作,心中还是掩饰不住刚才刹那的满足。
「没什麽。你问姚瑶麽,她已经出院了,现在在家里。」
提到了姚瑶,气氛便陡然冷却了下来。虽然事情过去很久,可在付青航心里
还是一个芥蒂,那一巴掌就像是打在了他的脸上,又像是他打的舒艺夏。而舒艺
夏也沈默的对此事绝口不提,仿佛从未发生。
「事情已经过去了那麽长时间,不知道姚小姐是不是已经冷静下来接受我的
解释与歉意。」
「你要去见姚瑶?」
「我想这件事还是亲自给她解释一下比较好。姚小姐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应
该会理解你的难处。」
哦,她说的是「付青航」的难处,而不提自己。
付青航叹口气,「如果姚瑶有你一半的善解人意便好了。」
听到他这麽说,舒艺夏放下剧本,轻柔的一笑,「一定是因为她太爱你、太
在意你的关系。你该感到幸福才是。」
幸福?付青航在心中默默的想著,与姚瑶的幸福似乎越来越遥远了。这些日
子他一直以工作忙来逃避一切,可是也该到了结的时候了──在真情与责任面前,
他要做出选择。
「如果我们离婚的话──」他忽然开口,又犹豫了一下才接著说:「你会选
择什麽样的人来接受你的爱?」
「为什麽这麽问?」
她果然不会直说。
「没什麽,只是好奇。」
他慌张的掩饰道。
舒艺夏重新拿起剧本──《图兰朵》,若有所思的望著那三个字,忽然说:
「能够解开我谜题的人吧。」
这句话说的太抽象,难以令付青航理解,当然他提出这个问题的重点在於,
舒艺夏和卓泽渊的关系。
他说自己会放手,却自私的想要留住她。卓泽渊始终是自己最介意的人。
於是他单刀直入:「卓泽渊怎麽样?」
「卓大哥?」听到这个名字,舒艺夏露出奇怪的笑容,「为何要提到他,他
只是朋友。朋友。」
她一再重复这个词。
这令付青航松了一口气,如果他明白「朋友」这个词在舒艺夏心中到底意味
著什麽,将会更加安心。
走出会议室,拍拍已经有些酸痛的肩膀,付青航抬手看了看时间──18点,
外面已经是华灯初上。简单回到办公室拿了点东西,他便开车离开了公司。
时间还早,他准备去剧团接自己的妻子,顺便在外面吃一顿饭。
自从舒艺夏开始排练之後,便整日也见不到她的身影。他渐渐开始了解这个
女人,虽然兴趣来的快,去的也快,可她总能保持旺盛的精力来专注一件事,所
以她总是做的最好。
将车子停好後,他进了剧团。里面还是热热闹闹的,台上一群人正在排练,
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远远的他便看见舒艺夏站在台中央,手里拿著剧本正在对戏,
顾盼生辉,神采飞扬,鹅黄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竟是一片流光灿烂。
多麽生动的表情。如果时时刻刻都能见到这样的她该多好。
付青航干脆坐到前排慢慢等她,不知不觉看的出神。
「这不是付先生吗?」
有人在後面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一看,是张熟悉的脸,但付青航一时间没
有记起她的名字。
「我是高璇,小夏的朋友。是付青航先生吧?我们以前见过的。」
这个女孩儿笑眯眯的说道。付青航想起来,舒艺夏曾经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
他,的确见过这个女孩。
她是舒艺夏大学时的朋友。
「来接小夏?」
她在付青航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递给他一张宣传单。
「这是小夏初次做主角的戏,付先生一定会来看吧?」
他接过来,一双冷情的眼睛跃然纸上直视最脆弱的内心深处。
《图兰朵》。
封面上,舒艺夏的脸倨傲无情,而又魅惑神秘,微阖的眼眸,透著丝丝冷豔
. 不曾相识。
「图兰朵……」
他低声念著那个诱惑的名字。
「对,就是图兰朵。」此时高璇在一边说道,眼睛盯著台上的「图兰朵」片
刻不离。「这是小夏自己选的剧本,非常适合她。」
付青航是知道这个故事的,但他怎麽也不可能把那个残酷的公主与温柔善良
的舒艺夏联系到一起。
他不知道高璇所说的「适合」是什麽意思?适合她发挥?还是适合她的本性?
「付先生是怎麽与小夏认识的?」
还没等到回答,她又自顾自的说:「小夏说她是去律师事务所实习才认识的
你,没想到她会这麽早就结婚,没想到。」
付青航好奇了起来──他并没有「结婚」之前舒艺夏的印象。与自己认识之
前的她,到底是个什麽样的女孩儿?
「大学时的小夏,是个什麽样的人?」
他问道。
高璇想了想,说:「是个活泼而有魄力的人吧。完全的兴趣主义者,根本没
人猜得透她在想什麽,即使我跟她认识了4年,还是不了解她。」顿了顿,她说
道:「即使她对每个人都很好,但比起其他人,她还是更加爱自己。很奇怪的想
法吧?」
她笑著问付青航。
「她是个好人,嫁给我有点委屈她了。」
付青航垂目说道,声音里有些内疚,不过高璇没有听出来。
「能有个人管管她总是好的。我知道连她父母都管不了这个无法无天的女儿。」
正说著,舞台上的灯光熄灭了,排练结束。台上的人渐渐散去,舒艺夏拎著
背包走了下来。
「来看《图兰朵》吧。」高璇最後对付青航说了一句,「即使和舒艺夏相识
几年的人也未必会比看了这出话剧的人更加了解她。」
他正在揣测高璇的意思,後排的大门忽然打开,一个年轻的男子手捧大束的
玫瑰,像一团火似的冲了上去。
他跪在了舒艺夏面前,无比深情的说:「小夏,请你嫁给我!」
还没有来得及散场的人们喧哗起来,等待接下来的发展,主角之一深情款款,
但站著的那个却意外的冷若冰霜。
舒艺夏只是稍稍愣了一下,便熟视无睹的侧身走过。
还没有动手便自动落入陷阱的猎物是最没有滋味的。
但那男子显然也做好了准备,连忙起身从後面拉住了她。
「小夏,我真的爱你!从见你第一面开始你便偷走了我的心,让我成了爱情
的俘虏!嫁给我,我会为你做到你想要的一切!」
又是这样的话。
舒艺夏停下了脚步,慢慢转过身来──她并不知道付青航今天来接她,也不
知道他此时就坐在台下──她歪著脑袋想了想,摆出可爱的表情问道:「你会为
我做什麽?」
就像是看到了希望,那男子更加激动起来。「你说的一切!一切我都能给你!」
一点都不会让人感到悸动的话,她的表情又渐渐冷下来,但嘴角还留有那麽
一丝丝的淡笑,半是讥讽半是嘲弄,竟然有股妖冶的美,刺目的艳,映衬著那团
火红的玫瑰,更加令人觉得残酷。
付青航不禁按住了在拼命跳动的心,连呼吸都在颤抖。
「又来了,小夏的坏习惯。」
身旁的高璇说道,一副等著看好戏的模样。
「怎麽回事?」
他忍不住问道。
「妄想得到垂青的人,总是会被小夏捉弄。」
大学的时候有不少人来追舒艺夏,总是先被她那勾魂的一笑迷住,像飞蛾扑
火,前仆後继的毁灭。舒艺夏提出的要求太过奇怪,在水底憋气10分锺,从8
楼跳下去,与飞驰的汽车相撞……总之都是以生命为代价的赌注,让所有人都知
难而退。她不是为了拒绝而拒绝,只是因为好玩,想知道到底有谁能信守自己的
承诺──为你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但这些说给付青航听,他却摆明了不肯相信──他的妻子体贴温柔善良,连
一只小小的蚂蚁都不肯踩死,哪里会是那些恶作剧玩笑的始作俑者?
「怎麽会是玩笑?」高璇说道,「真有人为他跳楼,至今还在医院里躺著呢。
你觉得这是开玩笑?」
看她认真的语气,付青航的背後爬上了一丝寒气。
台上的舒艺夏,笑得美丽而残忍。
她蹲下来,轻轻嗅了嗅玫瑰的香气,沁人心扉,一副陶醉的模样。
「我喜欢玫瑰。」她笑盈盈的说道,脸儿映得跟花儿一样红艳,「但更喜欢
被血染红了的白玫瑰。1万朵,你明白了吗?」
她眼角含笑的问,慢慢站起了身子。
「又是要人命。」
高璇低声嘟囔著,计算了一下染红1万朵玫瑰的血量。
手捧玫瑰的男子呆坐在台上,木木的看著舒艺夏飘然而去,手中的花也仿佛
瞬间枯萎。
看到付青航面色苍白的站在原地,高璇赶紧解释道:「小夏本来就是有才情
的女孩儿,追求者甚多,但她已经嫁给了你,自然也是一心一意的。她拒绝了那
个人,付先生应该高兴才对。」
一心一意──
真是莫大的讽刺。
付青航在心中低笑──这个女孩儿会爱上自己麽,会对自己一心一意麽?或
许在那之前,是自己首先沦落。他知道自己一败涂地了,之前信誓旦旦的誓言变
成了玩笑似的戏言,早已灰飞烟灭。
然而,舒艺夏霎那的眼神,令他呼吸停止。
窒息的、绝望的、恐惧的、战栗的……美丽,却让人胆战心惊。
舒艺夏,你到底是什麽人?
他起身离开,临走前告诉高璇:「别对小夏说我来了,我忽然有事要回公司
没法接她,不想让她觉得太失望。」
「好的。」
看不出他脸色变化的高璇点头应允。
他便逃也似的匆匆跑开。
每逃离一步,心中对那个名字的感情便加重一分。
付青航有些恍惚──他真的已经无法抗拒这个女孩儿了吗?
可令他在意的,是舒艺夏不曾在他面前表露出的冷情。
回到家中已近深夜,房间里没有舒艺夏的身影。付青航换好衣服下楼,路过
付老爷子房间时听见里面传出来的朗朗笑声。在门前犹豫了片刻,他敲门进去。
他的爷爷端坐在木椅中,笑得嘴巴都合不拢;对面便是舒艺夏,她正一边说
著话一边削著苹果,逗得付老爷子笑颜满面。
「哦,青航,你回来了?」
看见是自己的孙子,老爷子说道。
「嗯,爷爷,我回来了。」
他的目光从一进门便落在了自己的妻子身上,见他推门进来,舒艺夏转头给
他一个暖暖的微笑,「回来了?累吗?」然後递给他一个削好了的苹果。
他接过苹果,咬了一口,很甜,甜到心里。
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付老爷子高兴的说:「看孙媳妇对你多好,真是羡慕死
我这个老头子了。不过青航啊,日後别工作那麽晚回来,家里留下我这个老头子
陪小夏有什麽意思?别让自己的妻子独守空房。」
「爷爷,陪你说话很有趣的,我一点都不会感到寂寞。」舒艺夏立即说道,
「青航的工作太忙了,我能够理解的。我可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便独占了『维
汉』的大总裁呀。」
说完,俏皮的对付青航一笑。那笑容令他心神一动。
「忙什麽?难道我这个老头子一点都不管用了吗?你们俩是夫妻,在一起是
天经地义,有什麽『独占』不『独占』的?就这麽说定了,日後青航你要早点下
班,工作那边,我会吩咐李铭的。」
出了付老爷子的门,舒艺夏轻轻拉了下付青航的衣角,抬头看著他,眼睛澄
清,「或许我没什麽资格这麽说,但是工作什麽的,如果不是特别著急的话,能
推便推一下。最近我也常常不在家,留下爷爷一个人很寂寞的。虽然他嘴里不说,
可是心里一直都惦记著你这个孙子。刚刚我们聊天的时候,他也总是提起你。」
说道这里,她停了一下,笑盈盈的说:「爷爷真的很疼爱你呢,如果有时间,便
早点回家陪陪他吧。」
她的话天衣无缝,於情於理没有半点瑕疵。付青航愣在门口,忽然有种冲动
想将眼前的女孩儿紧紧抱在怀里再也不松手,但是瞬间闪过舒艺夏邪魅的笑,令
他心底一寒。
「给你戏票。」
没有注意付青航神色的变化,舒艺夏掏出一张戏票递给了他。
剧目《图兰朵》,演出地点在东方大剧院。
「我没有告诉爷爷这件事,也许他不会喜欢付家的媳妇这麽抛头露面。初定
是12场,演完之後我便不再登台了。这张是我第一场的门票,有时间的话,便
来吧。很欢迎你的。」
付青航接了过来,轻飘飘又沈甸甸的,他紧紧握著,放进了衣服内袋中。
「会来吧?」
前面的舒艺夏轻巧的迈著舞步,灵动欢快的在楼梯上转了一个圈。「这是我
第一次上台演戏,是主角,也是我最喜欢的故事。我希望你能来。」
是以什麽身份来邀请?朋友?丈夫?还是一时的兴之所至随意邀请?
付青航想问,但最後止住了欲望。
不可以干涉彼此的私生活──他已经快要踏入禁区了。
「为什麽喜欢的是《图兰朵》?她美丽,但太残酷了。」
他跟在後面默默的问道。
舒艺夏停了下来,忽然转身望向他,沈默了几秒,含义不明的笑容爬上了她
那秀丽的脸庞。
「来了便知道了。」
视线游离漫不经心,不知道在看向哪里又是在对谁说话,舒艺夏的声音飘渺
的响起:「不会爱不要爱的公主,其实是将爱情视为游戏的筹码,放在手中玩转
乾坤──」
操纵一个人的生死很容易,但要摆布一个人全部的感情呢?
剧院中一片漆黑,付青航借著手机微弱的灯光终於摸到了自己的座位。他刚
坐下,幕便被拉起。
戏剧开始了。
图兰朵──
高高耸立的皇宫城墙,戒备森严手持大刀的卫士,一面闪著寒光的大铜锣,
迎面是一排木桩,上面悬挂著十几个面目扭曲的人头。一群百姓簇拥在这里,似
乎在等待著什麽。终於,一位大臣走出来了,他庄严地宣告:「京城里的百姓们,
仔细听好:尊贵的公主图兰朵为招驸马,颁布了谜语三条。凡有意应征者都可前
来猜谜,不过,假如他猜不著,那就要把命丧!」
人群里发出一片惊恐的声音。从波斯来的王子,已经败在公主的谜语下,即
刻就要绑赴刑场。
人群里一下子乱了,有人吵嚷著要去看杀头,有人惊慌失措,带著孩子赶紧
往家跑,还有人为可怜的波斯王子叹息。
月亮升上来了,一队小和尚从远处的山坡走近,又渐渐走远,他们的歌声从
那边飘了过来:「东边小山岗上,鸟儿啼声凄凉,春天看不见花和草,冬天盖满
了雪和霜。四面八方的王孙才郎,人人向往图兰朵公主,她的美貌就像天仙一个
样。春天的花儿只为她开,秋天的明月只为她亮。」
这首歌的旋律是作曲家普契尼用中国民歌《茉莉花》改编而成的,它本来的
妩媚、柔婉全然不见了,听上去是那样的凄凉悲伤。就在这远远传来的歌声里,
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被绑缚著,由士兵们押上了场。
人群此时发出了震耳的喊声,是图兰朵公主登场了。
台下的付青航心一惊,霎时瞪大了眼睛──是舒艺夏!
她的面庞是那样美丽,高贵,使所有的星星都显得暗淡无光。可是,她的冷
酷也同样惊人:面对将要被处死的波斯王子和跪下来求情的人们,她竟然毫不为
之所动──淡淡的一抹残酷的笑容浮现在她的嘴边,那麽得倨傲,又那麽得无情。
付青航禁不住捂住怦怦乱跳的心脏──这样的舒艺夏他曾经见过,那丝不应
当出现在如此巧夺天工的脸庞的邪气笑容,高傲而冷酷。世间的一切在她眼中仿
佛不过是路边的石子,无论如何对自己都毫无意义。
被押下舞台一侧的波斯王子向公主发出了凄惨的呼救声,在得知自己不会得
到赦免後,他死心地高叫:「如果我在这个世界不能得到公主,那麽我甘愿去亡
灵的世界──我在那里等你,美丽的图兰朵!」
图兰朵不为所动地举起了宣布行刑的手。
随後,在一片恳求和咒骂声中,王子年轻的生命在令人毛骨悚然的铜管咆哮
中结束了。
此时,图兰朵冰山一般的脸庞终於微微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步下高台,来到王子的尸首前,婉转而轻巧地唱起美妙的歌谣。那节奏是
愉快的,可是没有人会感到舒心。
那是诞生在鲜血中的歌声。
第一幕到此结束。这并不是全剧的高潮,可是演员的表演很出色,尤其是惊
鸿一现的图兰朵,寥寥几个动作和台词便将她的美丽以及同样程度的冷酷表现得
丝丝入扣。观众对图兰朵的演员报以极高的评价,可是付青航却不能如此想,他
的心情越来越沈重。
高璇曾经告诉过他,图兰朵便是舒艺夏,她是在演自己。即使和舒艺夏相识
几年的人也未必会比看了这出话剧的人更加了解这个女人。开始的时候他还半信
半疑,可是现在他不能不信。
第二幕揭幕。
鞑靼的卡拉夫王子揭了皇榜,於是,严酷的考试开始了。在一片寂静中,公
主图兰朵问道:「──如梦幻般照亮黑暗,带来光明,为充满悲哀的人们插上光
明的翅膀,所有人身上都会出现,在每天晚上产生,又在每个黎明消失,世界上
所有人都梦寐以求,请问这种东西是什麽?」
卡拉夫几乎不假思索,就回答道:「是希望!是我对图兰朵公主的希望!」
两位大臣打开写著答案的黄绸,那上面的两个大字就是「希望」。图兰朵公
主有些恼怒,她走近卡拉夫,逼视著他提出第二个问题:「是什麽有如火焰般燃
烧,你的心跳越激烈,就似火越来越旺,但当你死去,它就变得冰冷?」
卡拉夫犹豫了,周围的人们甚至包括老国王和大臣们也都为他著急,鼓励他
拿出勇气,一定要镇静。卡拉夫抬起眼睛,直视公主:「是热血!它将温暖你那
冷酷的心!」
公主这下有点慌神了──在又一次打开的黄绸上,分明写著「热血」两个字。
周围的人们兴奋了,图兰朵气恼地命令卫兵用皮鞭抽打那些百姓,不许他们出声。
然後,她狠狠地说出了第三个谜:「──产生於炽烈的火焰,却比寒冷的冰更加
寒冷,能召唤出火的冰是什麽?」
卡拉夫没有回答,他低下了头,苦苦地思索著。周围静得可怕。图兰朵幸灾
乐祸地说:「怎麽,异邦人?恐惧已占据了你的心,看吧,你的希望化成了灰烬!」
卡拉夫抬起头来,看著公主那冷酷的面容,略略沈吟了一会儿,突然,他大
声地回答道:「这最後的谜语我已猜出,答案就是你──图兰朵公主!」
负责打开答案的两个大臣迅速地展开了长长的黄绸:图兰朵的名字赫赫在目。
在场的人们都欢呼起来了,他们纷纷向卡拉夫祝贺。坐在王位上的老国王也
松了一口气:终於有人攻破了女儿的防线,不会再无休止地杀人了!在一片热烈
的气氛之中,公主图兰朵惊惶失措,她跪倒在国王面前:「救救我,父亲,别让
你的掌上明珠落入这陌生的异邦人手中!」
可是,王法是不能更改的,老国王要女儿信守诺言。图兰朵满脸哀愁,当她
看到卡拉夫热情的目光时,愤怒的火焰一下子升腾起来:「你竟敢这样看著我!
该死的异邦人,你休想得到我!」
卡拉夫回答说:「我不会强迫你,我只要你真心爱我!」
「那不可能!我不会爱上任何人!与其让我嫁给你,不如让我去死!我是不
属於任何人的!
付青航再也看不下去了。虽然台上的图兰朵是在对卡拉夫王子说,可他总有
种错觉,觉得舒艺夏就是图兰朵,而自己就是那个妄想得到美丽公主垂青的王子。
他离开了坐席,在剧院外默默地抽著烟。自从认识舒艺夏以来,他开始抽烟
以解忧愁。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能安心,里面一阵阵的掌声让他不由自主地
想起图兰朵,想起舒艺夏。
舒艺夏就是图兰朵,图兰朵就是舒艺夏,同样的冷酷,可是能燃起他的热情。
我不会爱上任何人!我是不属於任何人的!
谁也不能干涉我的自由!
仿若图兰朵似的的宣言,其实里面没有多少玩笑的成分。付青航终於明白了,
舒艺夏是怎样女人。
剧终人散。
付青航一直等在外面,他不敢进去,里面的图兰朵在讥讽他,他没有勇气去
面对台上的舒艺夏。但没想到的是,在散场的人群中,他竟然看见了卓泽渊的身
影。
曾经听说过,向来风流倜傥的卓泽渊忽然委靡了一阵子,也少有在宴会上看
见他,连女人也不追求了,似乎是一心扑在事业上。总之,就是跟以前那个「花
心、无节操、自大」的卓泽渊全无交集就是了。付青航没有时间来求证这种传闻
的真伪,听闻时还不相信,但是今日在此见到卓泽渊,才发现此言非虚:就像是
被抽去了全身的活力,现在的卓泽渊,就是一具行尸走肉,从精神到肉体上都受
到了极大的重击。
卓泽渊也看到了付青航,他没有装作视而不见,而是直接走了过来。
「没有看到最後?」
看到付青航脚下一地的烟蒂,他便明白了。「我能够理解,就像我,也是好
不容易才坚持到最後。」
然後,他露出了虚无的笑容。一瞬间,让付青航以为他已经死了。
虽然的确听闻他不再追在女人後面撒钞票,但是能出现在这里,想必还没有
对舒艺夏死心。
怎麽能够死心呢,对那样一个充满媚惑的女人?
这也是付青航自己的心意。
「也是好久没见了,找个地方坐坐吧。」
提议的是卓泽渊。反正也没有通知舒艺夏自己会来看《图兰朵》,於是付青
航便答应了。
两个在商界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出现在酒吧里,立即便引起了不
小的波动。本来付青航和卓泽渊就是那种立著不动就能吸引他人目光的人,何况
现在卓泽渊身上还笼罩著颓废的气质。女人们为之骚动,频频送出邀请的目光。
如果是以前的卓泽渊,早就上前一一调情,但是现在,他却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
下。
点了价值不菲的酒,两个帅气的男人便开始准备促膝长谈起来。
开口之前,卓泽渊先是一口喝干了满满一杯的酒,借著酒劲儿说道:「先庆
祝我们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然後自说自话,仰头一杯後又说:「再来,是为我们共同的失恋。」
「等等,你喝得太急了。」付青航阻止道。
「呵呵,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不,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为了一个
女人而认真,疯狂。就算知道她的真心,也从来不曾放弃过。」
听到这里,付青航的心一振。虽然他隐约感觉到卓泽渊的失意同舒艺夏脱不
了关系,但真切地从卓泽渊的口中听到他被拒绝了,付青航还是暗喜的。
可是舒艺夏的「真心」,又怎是拒绝了卓泽渊一个人而已?
「真是个危险的女人。」
「你说小夏?」
「呵呵,不然又是谁?能将维汉和卓越两大集团当家玩弄於手掌之上的,除
了那个『小夏』妹妹之外,还能有谁?」
「你不能这麽说她──」
不自觉的,付青航又开始维护起他的妻子来。在他的心中,虽然得承认她是
个「危险」的女人,可是,就是想让人守护她。
「你也堕落了,就像当初的我一样。那麽你的下场,也是可以预见的。喏,
就是现在的我。哈哈哈~」
「你喝醉了。」
「也许吧──」卓泽渊把酒杯抵在嘴边,眼神却难得认真起来。「那个时候,
我当真会为了证明自己的真心而跳楼,但是那个女人,也是在认真地玩这场『游
戏』。我和她的游戏结束了,但是和你的,还在进行中。」
对卓泽渊莫名其妙的话,付青航陷入了迷惑中。他刚想开口问,就听卓泽渊
在说:「图兰朵──」
美丽的图兰朵,你到底属於谁?
「或许你说得没错,」被卓泽渊敲开了内心的大门,付青航开始说道:「小
夏很危险,姚瑶比我更加了解她,但是现在我已经陷下去了……」
「说这些已经晚了。」卓泽渊打断了他的话,转向付青航认真地说:「我没
有放弃,不管舒艺夏到底是怎麽样的一个女人,我都没有想过要放弃。虽然名义
上她现在是你付青航的妻子,但是在她心中,我们的地位是一样的。」
面对卓泽渊咄咄逼人的气势,付青航愣了愣,问道:「你找我来的目的是要
向我宣战吗?」
「不──」卓泽渊的气势稍稍软了点,「只是要告诉你,或许在舒艺夏的心
中,全世界的男人都不过是她的玩具而已──」
「你和小夏到底发生了什麽?」
面对付青航的质问,卓泽渊苦笑了一下。
「何必问我呢,早晚你都会知道。美丽的图兰朵公主,是不会属於任何人的。
我们就是那些狂妄自大的王子们,迟早会将自己的头颅悬挂在城门之上。但是如
果以这种方法能够在她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的话,那麽我也甘愿。」
不知天高地厚的王子吗?付青航再次明白,他遇上了一个不得了的女人,并
为之沦陷。
付青航回到家的时候,舒艺夏已经躺下睡著了。微微起伏的胸口和红润的脸
庞,这些都让付青航迷醉。他不得不跑到洗手间用冷水使自己冷静一下──如果
再怎麽下去,他的理智迟早会崩溃。
从洗手间出来後,却发现舒艺夏已经醒来,正靠在枕垫上看书。两个人四目
相对,竟然令付青航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实在抱歉,吵醒你了。」
「没有,我并没有睡著。你没有去看我的演出?」
「嗯、嗯──」付青航心虚地背过身去,说道:「公司还有点事情,实在脱
不开身。」
「没关系,公事要紧。日後有的是机会。」
然後是沈默,仿佛能听到空气流动的声音,干燥又尴尬的气氛令付青航吞了
吞口水──他和舒艺夏本该是朋友般融洽,但在自己对她产生了感情之後,反而
心虚起来。与她越是接触,就越是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她,越是不了解,就越
是发觉她的完美,所以爱上这种女人,通常会自惭形秽,甚至於付青航都不能摆
脱这种无形的压力。可他还是一头扎了下去,不能自拔。
现在他微微有些明白,所谓的爱情,其实是自虐。爱到极至,便是灭亡。
舒艺夏对这种不正常的沈闷气氛并不担心,她自然已经发觉付青航对她的感
情有了质的变化,於是开始计算游戏结束的时间。
姚家的别墅在清湖之畔。自从姚瑶自杀未遂後,便被家里人安排在清静的地
方休养。她一直不肯回美国,留在国内守著付青航,任谁劝说都不听。可付青航
的心,却早已偏移到别人身上。
大家都是自私的人。付老爷子在亲自上门给姚家道歉後,她和付青航的过去
便一笔勾销。虽然对姚家来说,少了付青航这样优秀的女婿委实可惜,本来可以
用两人的感情威逼利用,但姚瑶大庭广众之下打了付家少奶奶也是事实,於是便
理亏的眼睁睁看著付青航成了别人的乘龙快婿。
她和付青航的事被姚、付两家合力压制了下来,这等丑闻不能伤害未出嫁的
姚瑶,也不能伤害维汉集团总裁的名誉,於是便当作什麽都没发生过。这对姚瑶
并不公平,於是令她在怨恨中度日如年。
来访的客人很少,曾经付家的少爷时常会来探望,但最近来的身影也少见了。
佣人们也习惯了整日面对一个或者发呆或者歇斯底里叫喊的小姐──女人很坚强,
但唯有爱情能摧毁她。
这天风轻云淡,许久未响起的门铃被人按下。佣人去开门,逆著阳光,看到
一张妩媚的陌生面孔,她的手里捧著大束的鲜花。
「请问,姚瑶小姐住在这里吧?」
她开口问道,声音就像头顶的太阳一样温和,侧著身,阳光打在她的脸上,
透著白嫩精致的脸,乌黑的眼瞳嵌在其中,闪动著不安分的美。
开门的佣人起先是愣了一下,随後便恢复了镇定说道:「小姐目前不见任何
人。请您回去吧。」
「没关系。」
女人微微一笑,嘴角勾出漂亮的形状,声音柔和,却没有丝毫退步离开的意
思。
「请转告姚小姐──舒艺夏来看她。」
明明是漂亮的眼睛,却透著丝丝凌厉,逼迫著对方缴械投降。佣人怔了怔,
转身上了楼去通报。
通向花园的客厅里隐隐飘著花香,但始终不及舒艺夏手中鲜花的馥郁芬芳。
就像是强势的入侵者,在踏入姚家别府的一刹那,属於她的气息便在这里弥漫开
来。
见到了姚瑶,她直率的露出吃惊的表情──曾经脸庞圆润、精神饱满的姚家
小姐,如今却是两颊深陷、精神萎靡的可怜模样。在看到舒艺夏的刹那,空洞的
眼神忽然燃起炽热的火焰。
在佣人离开後,她忍不住厉声喝道:「你来这里做什麽?!」
原本婉约轻柔的嗓音,也像是被砂纸打磨了一般,沙沙哑哑透著一份凄厉。
舒艺夏放下鲜花,安抚似的说:「我是来探望你的。」嘴角翘了翘,泛起不
易察觉的戏谑,「代表青航。」
只是这一句话便令姚瑶崩溃,伏在椅子上的手不断的颤抖。她恨然的说:
「你是来向我耀武扬威的吗?告诉我你胜利了,来行使对失败者蔑视的权力?」
舒艺夏轻笑了一声,微微摇著头,一副可惜的模样。她说:「记得以前我对
你说什麽吗?姚小姐你有被迫害妄想症,总是将自己放在无辜受害者的立场上,
或许这样,你便更加有理由去指责别人的不对。然而在这件事当中,我们谁不是
受害者呢?」
「你是受害者?」姚瑶高叫道。「你才是那个攻於心计、步步为营妄图得到
付家一切的伪善者!你和青航原本就不相爱,为什麽却还来破坏我的生活?!」
「因为,我是被选中了的付家媳妇。」
她灿然著一字一顿,满意的看著姚瑶的脸渐渐变青,随即又说道:「我本身
也是牺牲了婚姻的受害者,不知道姚小姐为何一直要迁怒於我。事情变成如今这
个地步,不是我狡诈算计,却是你自己亲手将付青航推到我的身边。」
「你胡说!一直都是你在一边不动声色的挑拨我和青航之间的关系,我们现
在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完全都是你的错!」
「我挑拨你们的关系?」她眉头一翘,似笑非笑。「姚小姐的话说的真叫人
匪夷所思──如果我跟你抢青航,还会容忍你在我结婚了之後与他来往?从始至
终我都不过是给个融洽你们之间关系的建议,施行的是青航,而对此妄加怀疑的
却是姚小姐你。」
「我才不会相信你的诡辩!如果你真的对付家毫无企图,为什麽还要答应跟
青航结婚?你摆明了就是要做上流社会的少奶奶!」
舒艺夏笑,视线望向别处,玩赏似的看著屋内的摆设。柜架上一块石头引起
了她的注意,走过去仔细瞧著──石头被摔得破碎,又被人仔仔细细的拼粘起来。
只是石头还是那块完整的石头,碎裂的痕迹却再也抹杀不掉。
她细细摩娑上面微小的裂纹,对背後的姚瑶说道:「我只是对别人的玩具感
兴趣而已。」
「舒艺夏!你──!」
舒艺夏却忽视她的愤怒,转身坐到沙发上,纤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露出紧
致笔直的腿型,散发著窒息的性感。
早在日本,姚瑶便领略过这个女人夺人呼吸的魅惑,只是如今再次面对,还
是没有定力能够熟视无睹。女人尚且如此,与她日夜相处的男人呢?
想到这里,她的内心不禁翻涌起来,恨意与嫉妒咬噬得她千疮百孔。
「你来这里,到底要做什麽?」
她拼命按捺住噬骨的恨意,问道。
「如果是来嘲笑我的,你的目的已经达到,可以请回。但是别以为我会这麽
就此放弃,即使我得不到青航,也要让他知道你的真面目。」
「何必争得鱼死网破?」面对姚瑶的威胁,舒艺夏淡而一笑。她漫不经心的
摆弄桌上的鲜花,一片一片撕扯娇豔的花瓣,撒下一片豔红。眼角的余光却饶有
兴趣的盯著姚瑶,令後者百般不自在。
「你爱青航,那麽你对青航是否还爱你这一点有自信吗?」
「当然。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你这种半路插进来的女人无法破坏的。我们无
法结合,纯粹是你在其中搞鬼,连付爷爷也被你迷惑住了。舒艺夏,你就是一个
狐狸精。」
「是吗?」她淡淡的反问著,丝毫不为姚瑶对她的人身攻击所动。从很早以
前开始,凡是对她有敌意的女人都会用「狐狸精」来形容她。舒艺夏从来不反驳。
为什麽反驳?的确就像嘛。
「狐狸精──」
但是又有多长时间没有听到别人这样称呼自己了呢?她玩味似的重复这个词,
看不出到底在想什麽。
「你说你爱付青航,这一点我不否认。」她开口说道,眼睛微眯,嘴角含笑,
「但是对於青航也爱你这一点,我们不如来赌赌看?」
她站起身,慢慢踱到姚瑶面前,强大的压迫意味令她无法动弹,只能看著鲜
花後那张红艳霸道的唇一张一合──「来赌他对你的爱。」
来赌吧,不管是谁最後落入地狱粉身碎骨,不过是一刹那的瞬间。
付青航并不知晓舒艺夏见过姚瑶,所谓的「赌注」也不过是两个女人之间的
最终较量。
《图兰朵》的公演取得了巨大成功,依照当初的约定,12场之後舒艺夏便
告别舞台,结束了戏剧人生。
付青航去看了最後一场的演出,虽然坐在座位上安安静静直到剧终,可他的
心里却乱成一团,几次强忍著不再次中途离场。
高璇说的那番话是有含义的,舒艺夏选择出演这出戏是有含义的,甚至给他
戏票也不是毫无意义。
陷入了爱情泥潭的付青航再也无法保持以往的冷静,疑虑、多心、嫉妒、猜
测……各种以前从未有过的感情纷纷涌上来,最重要的是,即使被这些情感所折
磨,他也甘之如饴,幸福满载,因为那与舒艺夏有关。即便知道她不是一般的女
子,却也一头扎了进去,不计後果。
散场後他在後台等舒艺夏。最後一场也终於圆满落幕,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舒艺夏卸了妆,不施粉黛的走出来,虽没了台上的明亮,却也是不折不扣的动人
女子。21岁的她,青春靓丽,既成熟又复杂、游走在少女与少妇之间的风韵才
是致命的魅力。
如果她愿意单纯,便是懵懂善良的小女生,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如果她想成熟,便是心计沈沈的女王,难以读懂也无法抗拒。
总有男人会被她的一面所吸引。
当然对於付青航,难以窥透的舒艺夏的一切,都令他著迷。
看到付青航,舒艺夏立即小跑过来,脸上的笑容明豔动人:「你来了?我演
的怎麽样?」
就像是等待夸奖的小孩子,坦率直白得可爱。
「很好。」付青航答道。他没说这是他第二次来看她的演出──之前的那次,
曾震惊得他久久不能平静。「演的实在太好了,令我有些害怕,不知道那是不是
真的你……」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出这样的话,随即他便後悔了。可舒艺夏却不在乎,笑
闹著说:「怎麽可能嘛~ 那是演戏,演戏啦。会让你有这种印象,只能说我演的
太好了吧,这比你用无数华丽的形容词来赞誉我会更加令我开心。不过很可惜,
这是最後一场。」
「等会儿我们去哪里庆祝?」
他赶紧转移话题,不想再纠缠下去。不然他早晚会忍不住追问。
「随便你,我相信你已经安排好了。」
她狡黠的一笑。
聪明的女孩子。
付青航预定了临海饭店最顶层的观海台。舒艺夏一直很亢奋,时不时说著演
出时发生的趣事。付青航一边开车一边听著,偶尔从镜子里看著她开怀的笑颜,
心里满是甜蜜的滋味。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幸福吧。
在餐厅门口,他们两人刚刚入座,身後忽然有人叫著舒艺夏的名字,那声音
犹犹豫豫、疑而不决,即是欣喜又是诧异。
回头看去,是个陌生的清瘦男子。看清他容貌的一瞬间,舒艺夏的笑颜刷的
收敛了起来。
这个男人瘦高而单薄,脸上是营养不良的苍白,双眼下陷无光,颧骨突兀,
头发有些杂乱,参差不齐。一套蓝色的运动服已经洗的泛白,松垮垮、灰呛呛地
罩在瘦削的身上,像他的人一样没有生气。
站在付青航身边会让人以为他不单物质上贫乏,精神上也空虚得很。
「舒艺夏,果然是你……」
他兴奋起来会揉捏自己的手,黯淡无光的眼睛总算有些神采。
舒艺夏沈默了一阵,才缓缓开口道:「肖老师,好久不见了。」和对方截然
相反的冷淡。
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故事,付青航好奇地看著眼前的男子。男子笑起来,为
舒艺夏还记得自己而高兴。
可是舒艺夏明显没想到会见到这个人,在见到之後也稍稍讶异了一点,接著
是微微的反感。她低下头吃东西,并不打算和他来一场「久别重逢」的畅谈。
气氛有些冷场,付青航出来打圆场:「你是舒艺夏的老师?来一起坐吧,吃
点东西?」
「不了,」他尴尬地笑笑,苍白的嘴唇微微阖动了几下,又看看舒艺夏。
「我好像是打扰到了你们。只要看到舒艺夏现在过得还好我就心安了,我……我
先走了。」
「哦,再见。」
替舒艺夏回答的是付青航。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餐厅外,舒艺夏在接下来的
谈话中丝毫没有提到关於那个男人的事。付青航以为,她是真的厌恶他才会这麽
样的吧。
在停车场,付青航正要开车门,身後忽然传来一个胆怯的声音:「付先生吗?」
是刚刚在餐厅里见到的男子。
「肖老师?舒艺夏先离开了,剧团里好像还有什麽事……」
「我知道。」
他从昏暗的灯光下走出来,脸庞更加得惨白,像一张白纸。
「我是想跟你谈谈,不知道付先生有没有时间。」
说话的口气比刚才稍微坚定了一些,或许他只是在舒艺夏面前才抬不起头来。
付青航看看时间,邀请他到餐厅下面的酒吧。
两个大男人在酒吧找了一个角落坐下,付青航给他要了一杯德国啤酒,他先
是盯著酒杯看了看,然後一口气喝了下去。
他的眼睛微微有些血丝,像发怒的野兽,瞪大了眼睛看向前方,忽然问道:
「付先生是不是以为我精神有问题?」
付青航愣了一下,被看穿了内心的他有些尴尬──曾有那麽一瞬他的确如此
想过,至少认为这个人不正常。
「我的确精神有问题,2年前我才从精神病院出来,医生认为我有恋童癖,
检查了我整整5年。任谁都认为一个大男人会疯狂地爱上一个14岁的小女孩是
一件很变态的事吧。」
他呵呵笑起来,原本很白的牙齿与惨白的脸色浑然一体,愈加地!人。付青
航噎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著他。他不想继续这种话题,可是听起来似乎又和舒
艺夏有关,他耐著性子往下听。果然,他说道:「我爱上的,是付先生您现在的
妻子。」
「我不知道原来是这样。」
他尴尬地笑著,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接他的话。
「那个时候的舒艺夏,聪明、优秀、美丽、充满了活力,实在不像一个才1
4岁的初中生,当然现在也如此,越来越漂亮,也越来越复杂。我实在搞不懂那
麽小的女生怎麽能那麽有心机。」
他有些语无伦次地回忆自己的过去,因为涉及舒艺夏付青航才耐心听著,现
在肖老师完全陷入到自己的冥想中,开始显露精神病人才有的絮絮叨叨特征。
「我真是爱她,爱到不能自拔……她怎麽不能理解我?我可以为她奉献一切,
甚至丢掉了我的前途,可我从来没有抱怨过,我只是希望她能像当初一样,在我
身边用温柔的声音说话,说『肖老师,我有些问题不懂』──那个时候的她好像
一个可爱的洋娃娃,不单如此,还更加的纯真。我不明白,为什麽到最後是如此
爱她的我成了精神有问题的人?我实在不了解──後来在医院里我有了时间,再
慢慢分析这件事,我终於得出结论,其实精神有问题的人不是我,是舒艺夏才对。」
话到这里,付青航的酒杯啪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
「不相信对不对?那是当然的,任何人都不会相信,认为这是疯言疯语,说
这种话的人才是货真价实的疯子。付先生,你认为我现在不正常吗?」
付青航摇摇头,此时肖老师的确不像以前的那麽疯疯癫癫。可是一旦相信了
他的话,便是承认有问题的是舒艺夏。他只是知道,舒艺夏的确不是普通人而已。
「我想我不太清楚你的话。」
「你应当知道,你身为舒艺夏的丈夫最明白的我话。那个女人,实在太狡诈,
太狡猾,她将自己看上男人玩弄於股掌之中,我是一个,现在你也是。但是她谁
也不会爱上,她只爱自己。」
付青航愣住了──他并不是不相信肖老师的话,恰恰相反,这些话他全都明
白。
他们俩都是向图兰朵求爱的王子,终有一天会将自己的头颅悬挂在城墙之上。
因为美丽的图兰朵公主,谁都不会爱。
付青航返回家里的时候已是深夜,吃饭时临时离开的舒艺夏却还没有回来。
他拨通她的手机,只有嘟嘟的声音却不见有人接听。时锺慢慢走向凌晨2点,付
青航渐渐有些坐不住了。就在此时,楼下的佣人们喧闹了起来,他起身披了件衣
服下楼,看到舒艺夏被人搀扶著送了进来。
送她回来的高璇和崔蒙说:「小夏太高兴了,喝的有些多,不过没什麽问题,
睡一觉明早就好了。」
付青航连忙搀住自己的妻子,又忙著对他们俩道谢告别。
舒艺夏的身子绵软无力的倒在付青航的臂弯中,喝的醉醺醺的她脸色红润,
双目紧闭、吐息如兰。第一次见到如此没防备的她,令付青航不禁一阵欣喜。对
佣人交待了几句後,他抱起舒艺夏,匆匆返回房间。
轻轻放她到床上,他回身拿了条湿毛巾给她擦拭。因为酒醉,舒艺夏的脸上
泛著不自然的红潮,诱人勾魂。付青航几乎是强忍著才能克制自己的欲望。平躺
著的女孩子,胸脯微微起伏,因为难受,细碎的嘤咛微不可闻的逸出,轻轻阖起
的双唇念动的是令人无法抗拒的咒语。
拿著毛巾的手停了下来,付青航著迷似的凝视眼前的女孩。他情不自禁伸出
手指轻轻抚摸著红润的唇面,像是听到了魔女的低吟,他俯下身,吻住了那渴望
已久的甜蜜……
身下的人微微有些挣扎,但很快便配合的张开嘴,令付青航轻而易举的探入。
光洁的齿面,温热的内壁,柔嫩的香舌,一切都像他想象的那样美好。虽然有酒
的味道,却不过是增加情调的调味剂而已,慢慢的使他也开始迷醉。
「嗯……」
舒艺夏轻哼了一声,瞬间将付青航从迷失中拉了回来。他惊恐的跳开,讶异
自己刚才所做的事。
乘人之危。
他懊恼的坐著,後悔的要死。
忽然他的身子僵住──原本闭眼沈睡的舒艺夏睁开了眼睛直视著他,明亮的
瞳孔在黑夜中闪著熠熠光辉,似乎是在呵责他刚才的所作所为。
他被吓住了,一瞬间无法解释自己的龌龊行为。他应该知道,他们两个,不
过是契约婚姻。
他没有权利碰她。
「热……」
原本似乎是责难他的黑瞳倏的迷离起来,樱唇轻启,吐出这个字。
「什、什麽……?」
付青航强忍心脏狂乱的跳动,不可思议的问道。
「青航……好热……」
说著,舒艺夏半撑著身子坐起来,慢慢伸出手勾住付青航的手臂,身子顺势
便软绵绵的倾了过来。
付青航的心脏一刹那便停止了跳动,僵硬了精神僵硬了身体,接住了那柔若
无骨的身躯。
「舒……小夏……?」
怀中的人轻轻扭动了一下,「我难受……」
「哪里?」
「好热……」
舒艺夏的双手攀上了他的肩膀,全身都挂在了付青航的身上。少女的清香混
合著酒香令他迷醉,身下涌起了冲动。
「小夏……躺下睡一觉便好了……」
他闭著眼,几乎是艰难的说出这番话。
但喝醉了的舒艺夏就像一只任性的小猫,哪里还能听进他的话。虽然是无心,
但不停扭动著的她不啻於在挑战付青航的毅力;而他越是忍耐,便越是无法抵抗
诱惑。
「小夏……别乱动……」
他嘶哑著声音说道,但神志已经开始消散。
「青航……」
这是带有魔力的声音,婉转动听,丝丝入扣,直拨心澜。被呼唤名字的人犹
豫了片刻,俯身将女孩儿放在了床上。
白皙的皮肤上泛著粉红的光芒,像是等待他人来采撷的鲜花。
「如果……如果你真的爱我……」
他低喃著,望著少女半睡的脸庞,痛苦与难耐纠结在眉心。他握著纤细的手
腕,再也不想放手。
「难受……」
她闭著眼遵从本能宣泄著身子的燥热。衣服的纽扣一颗一颗被解开,动作轻
柔,又带著点点犹豫,几次停了下来,耳边响起道歉的低吟,然後继续下去……
说不准,到底现在谁更加燥热难耐,又是谁才是喝醉没了神志的人。
胸口的窒闷消失,舒艺夏满足的发出了猫一样慵懒惬意的声音,拨开一直在
身上不停动作的手,舒舒服服的翻了个身睡去。
听著女孩儿渐渐平稳的呼吸声,付青航的动作静止在空中,随即便苦笑起来。
他慢慢站起来,踱到对面的沙发坐下,拾起消失了的理智,不禁一阵後怕。
幸好即使收了手,一旦真的对舒艺夏做了什麽,即使现在这样暧昧不清的关
系也将不复存在。
他不能失去她。
清晨起来,舒艺夏发现自己和衣而睡,她的丈夫躺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双臂
抱胸,闭眼假寐。
舒艺夏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切:和高璇他们喝的酩酊大醉,之後发生了什
麽便再也不知道。
她下床拍拍付青航,後者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对不起,我好像喝醉了,是不是把你赶下床了?」
舒艺夏蹲在一边歉意的说。
「没有。」他揉揉干涩的眼睛说道。「是我怕你休息的不好,自己来沙发的。
舒服点了?」
舒艺夏点点头,坐到他身边。
「日後我再这样就不必顾及我,用冷水把我浇醒就行了。说到底,是我昨天
太失态了。」
付青航躺在沙发上,看著舒艺夏的侧脸,心里有很多话想问。那个肖老师的
话还像根针一样扎在他心坎上,没法让他忽视。
那个男人说的话他都明白,但如果不经由舒艺夏亲自来证实,他却逼迫自己
不要去相信。
因为他爱上了这个女人,要维护她也是天经地义。
「小夏,那个肖老师,」他顿住,在舒艺夏警惕的目光中犹豫了好久才接著
说:「你走後我们稍稍聊了一点……」
「什麽?」
果然,舒艺夏一反常态吃惊的问道。「他跟你说了什麽?」
「他说他精神反常是因为你──」
说完後他慢慢等待舒艺夏的反应。
舒艺夏嗤笑一声,反问:「你相信他的话?」
「我不知道,如果你能给我证实的话……」
舒艺夏立即打断他的话,「你违背我们的约定了──不可以干涉彼此。」
她的目光冷下来,刚才还有些撒娇意味的歉意立即消失。
付青航立即坐起来直视著她:「你不能用这一点当作免死金牌,为什麽我不
可以干涉你的生活?我们是夫妻。」
「夫妻?」她笑起来,「付先生你似乎忘记我们到底是怎麽在一起的。离婚
才是我们唯一的正途。为了不使彼此尴尬,我们不是一开始便约定好了的吗?」
他抓住她的胳膊,急急的逼问:「难道你一直都抱著这样的想法跟我在一起
的吗?这麽长的时间难道没有让你对我生出一点点的好感?」
「你爱上我了?」
没有直接回答,舒艺夏反而把问题踢给了他。她的眼睛里闪著莫可名状的光
芒,期待著付青航的答案。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一直埋藏在心底的秘密竟然不经意的说了出来。但
事已至此他反而也没什麽惧怕的了,於是倒也坦荡荡的回答:「是。」
「那姚瑶呢?」
提到这个名字,他的坚定马上打了折扣,但在犹豫了片刻後立即说:「我会
跟她了结的,虽然对她不公平……」
说著垂下了头,陷入痛苦中不能自拔。
舒艺夏冷眼瞧著,心中笑道──姚瑶,虽然我们的赌局还未真正开始,但结
局如何,我似乎已经能料到了。
幽静的咖啡店角落里,坐著两个年轻女子。
一个女子一身休闲打扮,长长乌黑的头发随意绑了个马尾搭在脑後,露出光
洁的额头,神情慵懒惬意,但微吊的眼角是锐利闪动的目光,对视几秒恐怕便叫
人落荒而逃;她对面的女子乌发垂肩,低眉垂目、皓齿朱唇、轻声莺语。
「如果准备好了,我们便开始吧。」
绑著马尾的女子呷了口咖啡,慢慢说道。她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更多的是
在提醒对面的女子。
那女子犹豫了片刻,才不确信似的问道:「你真的会遵守你的承诺吗?」
被问道的女子笑了一笑,「如果你能赢,那也就没了我想要的价值。到时候,
你可以拿走你能拿到的的一切,不过,」她顿了顿,蔻丹指尖轻轻叩著桌面,玩
赏似的看著对面女孩一刹那的僵硬,「如果你输了,便不要说我狡猾算计,只能
说明是你们经不起考验。」
她的话立即被打断,对面的女子迫不及待的反驳:「我相信我们之间的爱!」
「爱……?」
有人轻轻笑起,不屑的吐出这个字。
「那麽,我便祝你好运吧。」
她留下两份咖啡钱,婀娜著离开。
走进维汉集团的大厦,女子直奔总台:「总裁的办公室在几层?」
新来的总务小姐抬头看了看这个年轻的女子,刚要张口问她是否有预约,便
被身後的前辈一把拉住,恭恭敬敬的代她回答:「总裁办公室在12层,现在总
裁正在开会,是否需要通报一声?」
「没关系,我上去等他。」
她微微颔首致谢,转身离去。
「她是谁?怎麽没有预约便能见总裁?」
前辈见怪不怪的回答:「不知道了吧,她是总裁的妻子,付家的少奶奶呢。」
「什麽?!这麽年轻!」
「难道我们的总裁很老吗?」
新来的小姑娘盯著消失在电梯里的身影说,「她虽然漂亮,可是总觉得让人
不安心。」
「呵呵~ 你倒是敢评论付家的少奶奶了?嫉妒?」
「才不是呢。难道前辈你没有发觉?我姥姥看人可是很准的,她对我说,眼
尾钩圆的女人不能娶,很多貌似诚恳,礼貌周全的清秀女子,骨子里其实相当不
简单,而且眼大水汪汪易惹桃花,就跟总裁夫人一个样。」
舒艺夏可听不到别人在背後如何评论她的面相,这些说法在她看来是极其愚
蠢的。
当然付青航也听不到他人评价他妻子的话。他忙的焦头烂额,开会也开的天
昏地暗。因为前一阵子姚瑶自杀的事和对舒艺夏渐起的爱意,使他对公事分心了
不少。以前他整个人都是属於事业的,现在拿出至少一半的精力来在意舒艺夏,
却还要保证公司以往的业绩,实在是让他不堪重负。所以说事情不可理喻便在这
里,每天疲惫不堪回家的他看到妻子,肉体上的疲倦立即便被精神上的快慰安抚,
顿时容光焕发起来。不过今天不用回家他就可以见到日思夜想的人了,结束完会
议的付青航刚踏出会议室便在走廊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小夏?」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揉後那身影只是愈加清晰。
「你怎麽来了?」
他欣喜若狂的问道,一扫开会时刻板阴霾的表情。
路过的职员看著他们年轻的总裁玩著变脸秀,感叹见到了好戏之後立即识趣
的离开。
「我想你会累,所以熬了点汤给你润润。」
舒艺夏从袋子里端出保温杯,杯子还仔细的用布料细细围著,打开後整个走
廊都弥漫著浓浓的鸡汤味。
「你怎麽……」
「很奇怪吗?」舒艺夏反而歪著脑袋露出可爱的表情问他,「妻子给丈夫送
鸡汤是很奇怪的事吗?」
「当然不。」
他拉起舒艺夏的手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刚才在走廊里他有很多话要说,但碍
於来来往往的他人总也开不了口。现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付青航
终於要一吐以往的疑虑了。
自从上次告白之後,他们的关系越发微妙起来。原本以为说出自己对舒艺夏
的感情後,起码便能光明正大的看她,但结果却是,连舒艺夏的声音都会让他害
羞的低头。
这在付青航26年的人生中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趁热喝了吧。第一次做,不知道味道怎麽样。」
舒艺夏挽起袖口,动作轻巧的忙活起来。付青航在一边瞅著,忽然说道:
「如果你不爱我,这样只会让我误会。」
盛汤的手停了下来,她奇怪的望向他。
「我有些猜不透你了,」他直视她的眼睛,说:「明明是你说我们是契约夫
妻,现在又对我这麽体贴,让我搞不清你到底在想什麽。」
「不是夫妻便不可以对你好吗?」
她俏皮的问,却让付青航的心寒了几分。随即她又仿若自问似的低语,「倒
是我,不知道哪里得了你的垂爱。」
「你漂亮、善良、温柔、体贴──」他剖心似的表白,「没人会比你更加完
美。」
「肖老师的话你信吗?」
她忽然抛出一颗炸弹,自己却躲在震波的范围之外,看著付青航口结无语。
「你是相信的吧。」
她平静的说出了他的心结,低下头一勺一勺慢慢从杯子里盛出鸡汤。时间停
止了一般,只有付青航低而不稳的呼吸声以及器皿相撞的清脆声重叠在一起,愈
发凸显屋子里的静寂。
沈闷的空气像厚实的棉被压得付青航喘不过来气,他偷偷瞅著舒艺夏,後者
心无旁骛,根本看不透在想什麽。
「怎麽不说话了?」
舒艺夏抬头笑道,顺手将满满一盅的鸡汤递给了他。她打破了屋子的寂静,
却使付青航更加尴尬。
要说什麽?说我相信?
在心底一次次摇著头,付青航选择了沈默。
哪怕是有「相信」这种一瞬间的念头,他觉得也是对舒艺夏的不忠。与「爱」
背离的另一种感情,不可以存在在彼此的面前。爱是神圣的,也是独一无二的,
不可以有半点的猜疑。
起码,他如此坚信。
「我14岁那年,肖老师做了我的任课老师。」她开口说起以前的事,轻柔
的撩拨付青航的心澜,「我把他当作师长一样尊敬,他却要拉著我一起殉情。」
寥寥几句,立即令付青航震惊,差点泼洒了手中的热汤。
舒艺夏半垂著头,目光黯然,三分哀怨七分迷惑,随即她倏的抬起头,澄清
的眸子里尽是仿若求证似的神色,直直的盯著付青航。
「你觉得这种事发生在一个14岁的女孩子身上会带给她什麽?难道这都是
我的错吗?明明是我的人生布满了阴影,为什麽现在却要接受别人的指责?」
「小夏……」
「是不是这样,我连一般的交往都做不到?青航,你觉得我不正常?」
她拉住他的胳膊,大大的眼睛充满了哀愁,勾起了想要保护她的欲望。
这样的欲望在付青航的心里沈积已久,被舒艺夏轻轻一个眼神撩起便冲破了
理智的屏障一泻千里。
「小夏,不是你的错……」
他的声音颤抖了起来,连身子都处在了亢奋的状态。
她却在此时松了手,慢慢踱到窗边背身而立,纤细的身影透著一丝落寞,却
又强装坚强。
低低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敲击著付青航的心脏,「我不完美,一点都不完
美。甚至在别人眼里,我是魔女,是勾引别人无耻的狐狸精。青航,我不值得你
去爱,我不值得任何人去爱──」
「不!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完美的!」
他急急的说道,拼命表白自己的爱意,生怕哪一个字没有充满自己最深刻的
感情说出来──如果那样,他情愿用自己的生命来向她忏悔。
「姚瑶才是最适合你的人。我不是,我只会毁了你。」
「如果失去了你才是毁了我!」
他快步走上去,把这个其实很柔弱的身子拉进自己的怀中,用自己的一切去
体会她的温度、她的呼吸、她一切一切的存在。舒艺夏安静的被他抱著,看不到
的表情里,隐隐流露著一丝复杂的笑。
两个人相拥好久,连时间都忘记,感受彼此的体温和气息,相互交融在一起。
舒艺夏的头发很柔顺,长长软软的散发著淡淡的花香,付青航拥著她,享受著感
官和精神上的双重愉悦。
如果心意相通的一瞬能够成为永恒,他情愿付出前世今生的等待!
「你真的爱我?」
依偎在付青航怀中的女孩儿低声问道,环著她的手臂收紧了一些,炽热的话
语从头顶飘下来,坚定到义无反顾。
「我爱你!」
「可惜你送不了我『月亮』了。」
有些惋惜的声音。
「月亮」碎了,碎在了另一个女人的手中。爱情其实是无法系於实物上的,
在那些东西上寄托自己的思念,实质上是不相信自己。
舒艺夏又怎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只有自己的心才能够相信。
「不要『月亮』,」他说道,「我要成为你的太阳,一辈子都给你想要的温
暖。」
你错了,付青航。
你是夸父,我才是你永远靠不近、也得不到的太阳。
事情发展到这样是自然而然。
付青航仰面躺在床上,听著浴室里哗哗的流水声,难掩心中的激动。
一定是梦,因为不真实的幸福感来的太快,令他无法相信。
浴室的门哢哒一声推开,舒艺夏浑身氤氲的走了出来,长发湿漉漉的紧贴在
白皙的脖子上,若隐若现散发著诱惑的味道。
她看了看半躺在床上的付青航,露出可爱的笑容,「你不去洗澡吗?」
「啊?啊。」
付青航连忙坐起来,急匆匆的跑进了浴室。他不想让舒艺夏看到自己已经红
透了脸。
等他出来後,舒艺夏已经准备好了红酒,她递给他一杯,说道:「来庆祝。」
「庆祝什麽?」
他不解的问,接过了酒杯。
「好事。」
舒艺夏神秘的说,眼睛眯起盯著付青航,笑意复杂,看不透。
「干杯。」
她说道,红唇隐没在玫瑰色的液体中,喉咙微动,竟是一番魅惑的风情。
付青航看的嗓子发干,发呆的举杯一饮而尽。
舒艺夏拉住他的手,目光灼烁的盯著他看,深情暧昧的令付青航头脑发热。
他舔舔干涸的嘴,几近艰难的喊出爱人的名字:「小夏……」
「别出声,让我感受你的存在。」
光洁的手指掠过他的唇,柔媚的身躯顺势倒在了他的怀中,甜蜜的爱溺的在
他胸口磨蹭著,像极了撒娇任性的小猫。
他的心脏填补她右胸的空缺;她的心脏填补他右胸的空缺。跳动著,心脏律
动的节奏交织在一起。
「青航,」她慢慢说道,声音直接传达到他的心脏,「让我成为『夫妻』吧。」
呼地一下,升腾的火焰从脚底燎烧到了付青航的头顶,令他瞬间目不能视、
耳不能闻。他几乎是颤巍巍的才能搂住怀中的可人,可明明怀中的触感是如此真
实,心里的幸福感却为何飘渺不定、没有实体?
头有些晕,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舒艺夏的话,付青
航迷迷糊糊倒在床上,所发生的一切不是用身体、而是用精神来感受……
有人靠了过来,热唇贴在了他的面颊上,带著丝丝的颤抖。他一翻身,将她
拥在了身下。
她的身体原来是如此娇小。
迷迷糊糊脱下身下人衣服的时候,付青航不由得感叹道。肌肤滑嫩的能吸住
他的手掌,头发顺滑又似丝带,他闭著眼睛去感受这一切,幸福立即油然而生。
剩下的,全部便是本能。
付青航依照最原始的感情来行动,填满内心的渴求。
先是隔著她身上的蕾丝内衣轻咬,然後将她的内衣往下拉,露出她浑圆的胸
脯;他的唇吻住她左边的蓓蕾,而他的右掌也不断的爱抚她的右乳房。
小巧、柔软的触感令他迷醉……
意识也越加混浊起来。
他看不清身下的人,只能用美好的臆想与手掌的爱抚来勾勒舒艺夏妩媚的面
容、妖娆的身段,朦胧中觉得她面色绯红如晚霞,目光迷离似雾霭。
卷起舌尖,付青航以画圆圈的方式舔舐她的峰丘,手也不停的压揉她柔软的
丰胸。
爱抚激增了他的欲望,也勾起了她的快慰。
身下的人沁出薄汗,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强烈的快感,令她仰起身体迎向
他的唇。
两只舌头纠缠在一起,付出自己的爱意。
「我爱你……」
吸进那清香的呼吸,他吐出自己的眷恋。
身下的人叹息著,伸出手臂环住了他,像在作著邀请。
付青航行动起来。他有力的大腿介入她的两腿之间,厚实的手掌往她的大腿
移去,探入她的褥裤内,触摸由她体内溢出的热液,慢慢将她的内裤往下拉。
即使睁开眼睛,看到的也不过是一张模糊的容颜,於是他便索性闭上眼睛,
完全凭著自己的感官去行动。
单单想著梦寐以求的爱人如今在自己身下平展四肢,便已令他激动不已。
腰身迅速一挺,他进入了她的身体,轻轻的滑动,换来一声低低的呻吟──
「疼……」
薄薄的一层膜阻碍了他的进攻,探到深处,立即有温热的血流包裹住了他的
欲望。
她真的还是处女。
我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一想到这里,付青航全身的血都要逆流了,直冲冲的顶上他的大脑,挤走他
的理智,瞬间眼前一片空白。
他兴奋的简直浑身都在颤抖,恨不得立即跪下来感谢神的成全。
「你是我的了……你终於是我的了……」
低头吻著她闭合的双眼,付青航低低的嚅嗫著,又仿佛告解似的说,「我会
一辈子爱你,再也不离开……」
追求了那麽长时间的东西,如今终於躺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呜咽的声音慢慢在房间里回荡,女孩儿的身子在微微颤动,她紧紧抓著付青
航的胳膊,灌注自己全部的力气。
「我爱你、我爱你……」
她回应著他,带著哭腔。
他的手握住她的双腿,将她的腿扛在肩上,手指拨开她的私密花瓣,身体则
向前倾斜再深深插入,他的欲望热源开始做深浅、左右、上下的律动。
「啊……啊……」
情欲一旦燃起,就永无休止。
他带领她沈浸在美妙奇特的激情律动里,两人都迷失了。
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付青航知道她也处在兴奋的巅峰。娇喘的声音也好,
青涩身体的反应也好,无不诉说著对他的爱意,她的臀部配合著他的律动,但仍
赶不上他的速度;付青航将她的身子翻转过去,再由她的背後做最深猛的冲刺…
…
心中的渴望得到了极致的满足,肉体的欲求也得到了无上的回应,沈浸在幸
福与感动中的付青航,不停的低吟著自己对爱人的呼唤:「小夏、小夏,我们终
於成为一体的了……不要离开我……小夏……」
身下的身体瞬间僵硬,低婉哀切的唤著他的名字:「青航……青航……我…
…」
她的反应却没有引起付青航的注意。他已经快要溺毙在彼此的高潮中,除了
自己,根本无法对周围的一切做出察觉与反应。在感觉到她体内剧烈的痉挛後,
他将灼热的蜜液注入她的体内……
舒艺夏静静的聆听著,听著付青航对她吐露的爱意,不觉脸上闪过一瞬的静
寂。
她苦笑了一下,轻轻摇摇头,视线望向了窗外的月亮──皎洁、明亮,遮住
了星星的光芒。
月亮啊月亮──
维系在你身上的爱情破碎了。
身为太阳的我,你却永远也追不到,只能在夜空中对著星星低语,思念在另
一个世界炽热燃烧的我。
月亮和太阳,永远的擦肩而过──
玫瑰色的梦──
一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付青航觉得舒畅极了,从精神到肉体无不得到了酣
畅淋漓的洗礼,浑身上下的每个毛孔都蒸发著畅意与甜蜜。从来没有哪个清晨能
让他感到神清气爽,精神饱满,与爱人在一起缠绵竟然是如此心醉的事,他已经
食髓知味。
身边的人不在床上,浴室里响著哗哗的水流声。付青航半倚著靠在床上,如
果不是臂弯里还留有温热的触感和属於女人的芬芳,以及床单上刺目的血迹,或
许他以为那有生以来最美好的体验不过是黄粱一梦。
他细细摸著殷红的似花一般的痕迹,那就是灼烧他心灵的火,心中有内疚也
有幸福。昨天晚上他似乎喝多了,有些不知节制,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小夏。
他打定主意等会儿对爱人道歉。听到浴室门开,他回头说道:「小夏,昨天
晚上……呃!」
他倏的愣在床上,表情霎那凝固,就像晴空霹雳打得他愣愣的,怎麽也无法
接受、理解目前的状况。
「你?!!姚瑶?」
为什麽是她?
看著付青航吃惊的表情,姚瑶揪紧了衣襟,垂下了头,无助而哀切的倚在门
框上,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他一眼。
就这麽彼此僵持著,一个什麽都不了解,一个什麽都不愿意说,窒息的气氛
在慢慢流淌。
终於,付青航跳下床,疾步走到姚瑶面前,抓著她细嫩的胳膊不断的摇晃:
「为什麽是你!你怎麽在这里?小夏呢?小夏哪里去了?」
他推开姚瑶,冲到浴室里,但除了氲气,里面谁都没有。他愣了几秒,又急
速返回屋内,不放过任何角落搜寻一个人的存在。但酒店的房间就那麽大,自始
至终,这里只有他和姚瑶两个人。
姚瑶一声不吭,哀怨的看著付青航发了疯似的找寻舒艺夏,他的眼中没有她。
终於他注意到了姚瑶裸露在外肌肤上的红印,腾地一下击倒了付青航。
他指著她,颤巍巍的说:「难道……难道……」
没有说出来的话,彼此都明白。
她点点头,凄婉的默认了一切。
「为什麽?!」
付青航抓起那娇小的身躯,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的叫道:「应该是小夏的,
但为什麽会变成你!!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说啊!!」
「青航……」
姚瑶目光含泪的握住他的手,凄苦的说:「从一开始便是我,不是舒艺夏…
…」
「不会的!」他厉声打断她的话,「我记得很清楚,昨天晚上跟我在一起喝
酒的明明是小夏!不会是你!」
他指著桌子上的酒杯,其中一个的杯沿还清晰的留著淡红色的唇印。
「是舒艺夏,不会错的!」
「但与你上床的却是我……」
她忍不住流著泪,抽泣著说:「你喝醉了之後,是舒艺夏开门让我进来,之
後,也是我和你……」
付青航静静地听著,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姚瑶,为什麽你……」他摇著头,像是否认一切似的急切的说:「不可能
的!我以为那是小夏,也是以抱著小夏的心情来对她告白的。如果真的是你的话,
你不可能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但为什麽偏偏你还要接受我?你明明知道,我并不
是在与你做爱!」
他的话击中了姚瑶的痛处,她的头摇得像拨浪鼓,秀气的面孔早已泪流满面
──他喝醉了的时候忽视她,为什麽醒来後还要残忍的对待她?
「因为我爱你!即使知道这个赌局我必输无疑,我也还是想赌赌看,我们之
间的感情不会如此不堪一击!我得到了你的身体,但却失了你的心!」
「赌局?你跟小夏做了赌局?」
姚瑶垂著头,不肯再说下去。
他随即又想到了什麽,不禁怀疑起昨晚的种种──舒艺夏反常的热情,以及
自己很快便有了醉意神志模糊。
他的酒量并不差,不会因为一杯红酒便失了态,连最後躺在自己身下的人是
谁都不知道。然而昨天晚上,他的确是没有察觉到与自己做爱的其实是姚瑶。
「小夏呢?」他推开姚瑶,匆匆穿上衣服,拉著姚瑶问道:「她去了哪里?
你应该知道的吧!」
姚瑶递给了他一个信封,说道:「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这是她让我留给你
的。」
付青航迫不及待的抢过信封,立即便拆开来看。
里面飘出一个表格,慢慢的坠到地上,就像付青航从幸福顶端坠落的心。他
拾起来一看,不禁天昏地暗。
那是已经有了舒艺夏签名的离婚协议书。
白纸黑字刺的付青航头晕目眩。
同时从信封里飘下来的还有一张纸,上面是舒艺夏洒脱的字迹──
付青航:见到这封信,便说明我和姚瑶的赌局结束,而我赢了。
别怪我无情,我给姚小姐一个机会的同时,也给了你一个机会。
不用怀疑,我在酒里下了安眠药──药力不算太大,只是令你迅速神志模糊。
你却将姚瑶当成了我,毫无意外的。
如果你觉得这一晚的回忆在得知真相之前是甜美的,那便是我给你的最後礼
物。
这并非对你不公平,如果神志不清醒就能将别的女人当作是我,那你对我口
口声声的爱意也不过如此。於理,你对不起我;於情,你对不起姚瑶。离婚才是
我们的正途。
我不会对你感到失望,也不奢求你还能爱著这样的我,只是与你的赌局,我
也赢了。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等你签字後立即生效。
就像我们以前的约定,我什麽都不要,不要你的人,也不要你的财。
这些我都给姚瑶,这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怜悯。
我去了哪里你不必知道,一个游戏结束,我总要开始新的。
────舒艺夏。
信从付青航的手里掉了下来,他垂头丧气的坐到床上,木木的看向前方,什
麽都没法去思考。
姚瑶拾起信,越看手便越是颤抖,最终哀叫了一声颓丧著倒下──正如舒艺
夏所言,她得到了付青航的人,却失了他的感情。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女人,
自己得到的不过是一具空壳。
她神情恍惚的喃喃著:「不要你的人、不要你的财……可你明明拿走了他的
情……」
他们多年来的感情到底还是抵不过一个女人的魅惑,自己输得一塌糊涂。
今後无论她是否跟付青航在一起,那个女人嚣张而邪魅的音容笑貌都会在他
们眼前浮现,挥之不去,像梦魇一样笼罩他们的一生。
在他们的生命里,再也忘不了舒艺夏。
这个女人,就这样绝然而绝情的消失了。
半夜的时候,舒艺夏回了趟家。
大门被砸的砰砰作响,舒妈妈披著外衣来开门,不想见到了自己的女儿。
「小夏?你怎麽回来了?」
「我跟付青航离婚了。」她平静的说,一边换下鞋子往屋子里走。
舒妈妈愣在玄关,待看到女儿从房间里拖著大皮箱往里塞东西的时候,才猛
然回过神来。
她匆匆跑过去,讶异的问:「离婚?你跟青航离婚了?为什麽?」
「为什麽?」舒艺夏头也不抬自顾自的忙,「从一开始的时候你们不也是在
赌吗?看到底是豪门能改变我,还是我将付家搅得天翻地覆。现在这样的结果,
我不信你们从来没有料想过。」
「小夏!」
舒妈妈惊恐的叫道。舒爸爸听到声响也起来了,女儿的房间里乱成一片,忽
然回家的小夏正忙著收拾行李,自己的妻子面色苍白的站在门口。
「小夏,为什麽要这样?付家他们都是好人!」
「对,在你们看来,除了你们的女儿我之外,谁都是好人。但我却不是以此
来挑选游戏选手的。」
她将最後的一件物品塞进了行李,合上盖子後重重的拍了拍,然後心满意足
的长舒了一口气,看著在一边心惊的父母,才慢慢开口道:「妈妈,那个时候,
你记不记得对我说过什麽?」
舒妈妈愣了一愣,随即听到她的女儿说道:「当你知道肖老师胁我自杀後,
你说的话。」
她努力回想,却毫无印象。那个时候,他们只是在诧异於自己女儿的竟然是
个贪婪而自私的人,14岁的女孩子,可以将人心玩弄的炉火纯青。
「你说,我这麽做是不对的──简直就是病态。」
「小夏!」舒妈妈惊呼道,「我没有那麽说。」
「对,你没有那麽说,但你那时的眼神却是如此表达。」舒艺夏平静的声音
慢慢响起,仿佛她现在回忆的,是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什麽是对,什麽是错?
假如肖老师坚定一点,便也不会被我轻易乱了阵脚吧。」说著,她笑起来,还是
那麽的好看。
「你们把我嫁到付家,不过是希望有个比我优秀的男人来约束住我。我是爱
情的试金石,如果付青航今日能因为我而抛弃姚瑶,日後自然有可能因为别的女
人而抛弃我。但在我的游戏里,我要作永远的赢家。」
「小夏……」
「我并非不相信爱情,所以我要去找一个永远都不会让我腻烦的对手。看看
在名为『爱情』的游戏里,谁能战胜谁。」
最後,她的视线挨个扫过自己的父母,轻轻说:「我不相信这虚无的东西,
我只相信能得到的。」
付青航从幸福顶端与姚瑶一起坠入地狱的时候,舒艺夏已经收拾妥当站在了
机场内。
「没想到竟然是你来送的我。」
她面色平静的对卓泽渊说道──後者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她的行踪。
「你难道不想在这里把我大卸八块吗?」
她甜甜的笑著,却说著调谑的话。
「我并没有打算放弃你。」
站在舒艺夏的身前,他明明高出近一个头,但心理上却矮了三分。
「原来卓先生是如此死缠烂打之人。」
「或许我跟你一样。」卓泽渊注视著那漂亮的眸子说道:「对到了手的东西
便没了兴趣,得不到的却偏要去追──我们都是爱情的自虐狂。」
「你错了,」她莞尔道,「我是爱情的施虐狂。」
「对,我们是很般配的一对。」
舒艺夏轻笑起来,对他的话未置可否。她只是说:「你一辈子都得不到你想
要的东西。」
「或许。」卓泽渊倒也坦然,「付青航也许是夸父,永远都只能跟在太阳的
後面追赶,而我却要作後羿,终有一天要射中你的心。」
她大笑起来,旁若无人肆无忌惮,似乎听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终於,她
顺了口气,快乐异常的问:「这麽说,你是要跟我玩一场新的游戏咯?结局或许
会很惨烈。」
这笑容给了卓泽渊极深的印象──他想起了图兰朵,只有鲜血与死亡才能令
她一展美丽的笑颜。
付青航到底还是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正如舒艺夏所言,他对不起姚瑶,只能用婚姻来弥补她。可是彼此都深知,
这才是真正的契约,没有爱情的存在。
姚瑶终於得到了她想要的人,却还不如什麽都没发生。
付老爷子那边始终是个麻烦,但到底也被付青航强硬的瞒了过去。维汉总裁
夫人易主的新闻引起了轩然大波,但时间久了,慢慢也被人淡忘。姚付两家的联
合毕竟是强强联手,比起一个毫无背景的女孩儿要好上许多。
付青航和姚瑶结婚的那天,收到了来自大洋彼岸的礼物──两张百老汇的戏
票。
剧目是《伊丽莎白一世》,那个终生未嫁的童贞女王。
──完。